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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杯中映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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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儿,工作上的事,你不用着急,有杨经理帮你,他是老广告人了,也是电脑设计高手。”老吕对柳笑笑说着,“其他方面呢,我可跟你说啊,虽然咱们熟,但是也得约法三章,一来,咱们这儿不能留长发,二来,咱们这儿不能奇装异服。”

        笑笑虽然连连点头满口答应,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一来,是因为老吕似乎看出他柳笑笑大有“不是省油的灯”的苗头,似乎有了神预感而“丑话说在头里”,二来,让柳笑笑一阵阵失望:本来就因为铁信了广告公司是可以留头发和个性打扮才奔儿这儿来的——至少是一半原因吧,另一半确实他也只能干这个才是本行儿,才不是当年王千霞口里的不务正业——可现在,居然被总经理老吕一个“当头棒喝”,不禁“悔从中来”,思索自己:是不是选错地方了?

        想来想去,没选错,且也只能选这儿,且如果不上这儿,他柳笑笑也没的可选。

        就这,还是他抱拳拱手舍下所有面子问询班上那些在广告公司谋生的同学们后——当然,几年的历练,加之摇滚乐给予的勇敢精神,让他柳笑笑早不知什么是“舍下面子”了,没什么不敢说的,也没什么不敢问的——大家都表示自己在各自的公司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唯独同学小吕把柳笑笑拉到一旁,问他愿意不愿意去他爹老吕的公司。

        老吕这儿说是广告公司,其实就是个印刷厂,设计部是他新“开发”出来的,自开始承揽设计业务,一直是他的老友——在电脑设计业浸泡多年的高手、四十多岁的杨经理在帮他弄这摊事儿,但最近老杨感觉有点事业家庭老婆孩子同时照顾力不从心,便撺掇老吕找个有基础且聪明的“学徒工”过来,他亲自培养成才,然后像他老杨一样独挑大梁。

        虽然说了,头一年的工资不高,今后如果留下了,干得顺风顺水建功立业了,那再逐步提高待遇,但是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柳笑笑自然是当场同意,并且千恩万谢自己的好同学小吕。当然,他也知道,之所以没有“子承父业”,是人家小吕有更高的目标和追求,且人家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型出版社的封面设计师了,而自己,在设计圈儿,则仍是个“海青”。

        这倒跟一两年前自己初入摇滚圈时的状态一样了。

        啊,不,柳笑笑想到,自己和自己的乐队在摇滚圈也照样、依然算“海青”。

        无论是在广告设计圈,还是摇滚圈,自己都将面临、依然面临着——前路漫漫。

        可好歹柳笑笑实现了自己的“准白领”梦,虽然不是豪华写字楼,但也是在印刷厂后头的一间明亮的平房内,且冬有暖气夏有空调,最关键的是,这个挂着设计部牌子的小屋,只有他一个人,也就是一个设计师,平常除了老吕和老杨前来,屋内都安静得很,并且,他的面前就是一台几乎全新的苹果台式机电脑——平面设计专业机型。

        相比于两年前食品厂那低微卑贱甚至是人格侮辱的所谓“工作”,如今的工作堪比登天了,境遇可谓天壤之别。除了开头老吕明令的不让留长发及禁止奇装异服,柳笑笑对一切颇欣慰。

        不久前报名的苹果电脑专修班、财贸学院系里的设计课程,加之高手杨经理言简意赅画龙点睛般的指点,本就有美术天赋外加小聪明的柳笑笑上“道”得非常之快。只几个月,他就已经能独自挑大梁了。而杨经理除了偶尔给老吕送点活儿过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笑笑才知道,人家杨经理自己的广告公司,照和设备和场地都租出去了,吃租金就够小康转大康的,自然万事无忧。

        而柳笑笑同学,还真让老房立峰迎春默儿他们哥四个说着了,过上了“连轴转”的日子:一三五的晚上去财贸上课,二四六的晚上去和迎春默儿他们会合、排练,周日还要去学院上个整天的课。

        好在年轻,好在精力有的是。柳笑笑就跟上了发条似的,马力强劲,燃料充沛,周围没人不惊叹:这小子真是个发动机。

        而在柳笑笑自己看来:人是要有理想和追求的,心里有着目标,你就能不断地、不知疲惫地前进,而动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当你有了憧憬,无论是奔向事业、爱好还是爱情,你都能成为自己的加油站。

        说回服饰上,这可够柳笑笑一忙活了。早上骑车去上班时,他穿着一套相对很“阳光青年”的衣服,但他的“双肩背”包里常带着另一身衣服,一到了晚间下班,他第一件事是换衣服:破洞牛仔裤、摇滚乐队图案的t恤,以及——挂上他的摇滚铁链。

        往往白天他在单位一个样,而下班后骑出印刷厂大门的则是另一个青年,有时连保安都看傻了。

        他不知道是否其他一边上班一边玩摇滚的孩子都如此,至少他柳笑笑乐此不疲、醉心其中。

        柳笑笑就这样当上了他“摇滚版的都市白领”。

        ……

        如果我们对柳笑笑的事业、学业、爱好进行了总结,少了一样的话,那么,爱情,不知道该不该算是他的第四产业。

        但是,不能不说,除了柳笑笑对孙月月的喜爱不断升温有增无减外,俩人的进度——很缓慢。

        一来,孙月月和柳笑笑不是一个系、不是一个班,每周只有周三一个晚上同在一个楼里上课,而每每柳笑笑从单位赶到学校,已经基本到了上课时间,笑笑已经无法课前去找孙月月;而周三晚上的下课呢?这就更得看运气了。很多时候,常是等柳笑笑不顾一个班的同学惊诧的目光、一下课就拽起包飞奔出自己系教室奔向楼上孙月月的教室并气喘吁吁到达后,才发现——人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下课了。

        偶尔有早已熟识了这位朋克青年的、孙月月班上最后走的男同学还会揶揄几句诸如:“帅哥,今儿又晚了一步吧?”

        假如幸运,他柳笑笑飞奔到那儿时正赶上孙月月出来,那对笑笑简直是上天赐予了礼物般的欣慰开心。于是打招呼、同下楼、攀谈及嘘寒问暖就成了固定语言,直到把孙月月送到街口。

        若说春宵苦短,柳笑笑觉得那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们说的,他和孙月月每周这往多了说十来分钟的相会,那才真是太短太珍贵了。而孙月月每每也只让柳笑笑送到那个只有半里地外的街口,便不让他送了,言称自己还有事——每每都自称还有事。

        而这一来二去的“还有事”,也让柳笑笑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只敢预感,不敢多想,他怕一旦想多了,自己会疯。那就是,他隐约感到,孙月月是要在那里或者自己离开后去哪里等什么人见什么人,而那更可能是她的……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柳笑笑强制自己就是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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