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殿外的禁军侍卫吩咐道，“陈大人年纪大了，幸得陛下体恤，你们将他送回府吧。”
侍卫应声而动。
殿内，紫金龙形香炉烧得正旺。
云惟川微眯着瞳眸，紧紧盯着地上碎裂的纸片。
她喜欢骑马，曾经他派人搭建同安草场，是想送她一份礼物，可惜这份礼物并没有送出去。
既然她已经不在了，何必空留下那个草场，倒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只可惜，东西可以丢弃，记忆却无法删除。
云惟川眸中燃烧一团暗红的幽火，脑子画面似乎回到了四五年前。
那次宫宴后，云菩瑶一袭盛装，发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面似芙蓉，眉如柳。
她脸上挂着笑容，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立站在他的面前，言语诚恳地向他说出了一番话，竟然是要嫁驸马。
“你为了和我划清界限，随意去大街上拉了个人做驸马吗。”
云惟川言语中有隐忍的怒意，他的眼眸似没有皎月的夜色，黑沉沉的看不到底。
“你误会了，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他。”云菩瑶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区区一个举子，也配入你的眼吗？”
云惟川心中巨震，却克制着情绪。看着她头上金灿灿的钗环，只觉得颜色刺目，刺得他眼睑直痛。
“情之所钟，身份算得了什么。”云菩瑶口吻很淡。
云惟川怒极反笑，竟突然伸手将云菩瑶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逼着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再说一遍？何为钟情？”他的嗓音变得嘶哑。
云菩瑶神情没有波动，眸中却倒映出云惟川失控的模样。
“他是我钟意之人。”云菩瑶说道。
云惟川的眸光颤动起来，他松开了云菩瑶，突然间换了一种语气，“刚才午宴间你吃得很少，是胃口不好么。不如留着宫中和我一同用晚膳吧，我让御书房准备你喜欢的凤翅和鱼肚。”
在云菩瑶的面前，云惟川一向自称“我”。
云菩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个簪子你喜欢吗，我准备了很久。还有一个东西，我原本是打算等到你生辰再送给你，可现在却忍不住想提前告诉你，我在京郊建了一块”云惟川的眼眸亮极了，他手中拿着一只凤头发簪，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担心来不及说完一般。
“够了，云惟川。”云菩瑶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疯了吗。”她又说道。
云惟川精致的眉眼中，原本闪动着殷切希望的光芒，在听到她说话的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不要再胡闹了。”云菩瑶看着他继续说道，“我要走了。”
云惟川脸上的笑意敛住了，被一种冷漠的神色取代。
“若你现在走出这道殿门，从今往后你都不要来了。”云惟川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他的声音很冷，心中却笃定她会回头。冷宫相伴五年，怎会那么容易就割舍。
云菩瑶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舞阳向陛下告辞。”
云菩瑶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云惟川僵立在原地，当他感到掌心刺痛，下意识地伸出手时，才发现手中的簪头已经刺进了他的掌心，鲜血淋漓。
云惟川回过神来，看着掌心的一处伤疤，清明的目光却又变得狠戾。
如果当初他狠心一些，将她早日禁锢在自己身边，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