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赤不明所以，凝声听去，才意识到外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铁赤愣了，他被捆进来这么久了，外面的兄弟怎么都不叫喊两声壮壮声势？
晏裴野笑了，目光里含着怜悯。
这怜悯叫铁赤恨不得抽他。
“想想你也是可怜啊，为洞蛮帮打拼了一辈子，到如今居然无人担心大当家的安危，还要担心自己儿子。”
铁赤咬牙切齿：“你究竟干了什么？”
晏裴野说道：“没干什么，只不过黑蛮里总有些识实务为俊杰的好兄弟，这会子，恐怕大当家的安危并不重要了，反正密洞也被炸了，你底下的兄弟只怕盼着你死了，好分银子呢……”
“铁当家即便不为自己，也不为自己儿子想想吗？”
铁赤听着晏裴野的话里似有玄机，便道：“你用不着在这挑拨，给个痛快话！”
晏裴野说道：“现在朔州守备空虚，镇西铁骑正有意扩充，不知道铁当家的愿不愿意去军中效劳？”
铁赤冷笑道：“谁不知道镇西铁骑现在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想要我兄弟跟着去饿肚子，就算我愿意，我那些兄弟们也必不能答应。”
晏裴野说道：“这点就不用铁当家担心，爷有的是钱。”
铁赤又道：“我洞蛮帮虽说是山野发迹，可这些年东奔西走，打的仗也不比当兵的少，当兵不自由，我那些兄弟们未必肯去。”
晏裴野笑笑：“我听说黑蛮帮去年的人数不过一万出头，如今些人头里，只怕有不少是因为今年雪灾新吸纳的吧。”
“这些人不过是没活头了来讨口饭吃，自由有那么重要吗？”
铁赤道：“看来晏二公子是铁了心要对我洞蛮帮招安了，可是这个样子待人，末免有点太要挟人了吧。”
晏裴野拍了拍手，笑道：“好说好说，虞将军快给铁当家的松绑。”
铁赤被松了绑，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
沈南玉威胁道：“铁当家的可千万不要冲动。”
晏裴野假仁假意的笑道：“胡说八道，铁当家的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儿子还得靠我们好好‘保护’呢，铁当家，你放心，我可把你女人和孩子都接到了铁骑营里，那里可是相当的安全。”
洞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许是那火炮震散了一直笼在山上的雾霭，这雨势下得大，天色竟已经发黑。
铁赤如今命门被人拿捏着，又不知洞外的情况，一时不敢再生什么别的心思。
晏裴野说的招安让他动了心。
以往朝廷剿匪也不是没有行过招安之策。
可是那些兵连洞蛮帮的寨门都攻不进来，铁赤如何肯真心归顺。
乱世出英雄，也唯有英雄才能叫铁赤这样的草蟒愿意跟随。
他又看了晏裴野一眼，不由得对晏守城生出一丝艳羡。
他跟那晏守城年纪相当。
可是看看人家的儿子，年纪不大，却练就了一身的真功夫，处事精明果决。
轻易便混进了寨子，拿住了自己，又拿捏了自己的命门，叫自己虽有数万兵马在手，却不敢动弹分毫。
而自己的儿子还没有断奶呢。
镇西王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儿子都这么厉害，那镇西王只怕更不了得。
铁赤头一次生了英雄迟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