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们家还有钱吗？”葛长根冲进家里，“有多少钱，都拿出来？”
“出了什么事情？”沐雨看向葛长根,葛长根身上还有一些鲜血。
“大柱叔摔下山,腿都摔折了。”葛长根道,“现在得去医院,他们家家徒四壁,哪里有钱。一会儿,拖拉机就要把人拖去县城的医院,没有钱,医院哪里会帮着治。”
葛长根之所以晚家,就是在山上搜寻葛大柱。葛大柱到了饭点都还没有回。等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葛大柱，这才让人去找的。
好在很多人在大队那边听收音机,葛大柱家里的人叫一声，大家赶紧拿着火把去山上找。
葛大柱摔倒都已经好一会儿了，估计有两三个小时。葛大柱在那边爬，又爬不了几步,他头上还磕碰着流血了。他们这些人去山上找人，他们对山上又比较熟悉,这才找到人。
“我去拿钱。”沐雨赶紧抱着孩子进屋，她去把家里仅剩的那些钱都拿出来。沐雨把孩子放在床铺上，她出来把钱都递给葛长根。
葛母也拿了一些钱出来,葛长根拿了钱就跑。
“你这是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葛母心里清楚沐雨手里头没有多少钱,沐晴寄给沐雨的钱,沐雨拿出来还债，他们还要修屋顶，那些钱哪里够用。
“大柱叔的腿重要。”沐雨道，“妈，小妹今天说她拿了奖金，给我寄一百块，已经寄出来了。我让她以后别寄了，等我们实在是缺钱，再开口朝她借。这一次，我本来不想动那些钱，怕是要动了。”
沐雨本来想着把钱攒着，等到以后见到小妹，再把钱给小妹。他们不能总花小妹的钱，让别人看了，也不好。
“不知道你们大柱叔的腿伤得多严重，要是严重的话，还得多花一些钱。”葛母道，“腿要是断了，不能干活，那才亏。”
可治了腿，要是要欠很多钱，葛大柱家不是欠钱不欠钱的事情，而是借不到那么多钱。
麻绳专挑细处断，葛母感叹。
葛大柱也有四十多岁靠近五十岁，这个岁数腿折了，要是没有治好，这日子也不好过。
“你小妹那边……钱都已经寄出来了，这才告诉你。”葛母道，“她是个好的，这一次，有了她寄的这些钱，我们还能帮衬你们大柱叔一把。这是紧要关头，不然……”
葛母感觉不好意思，他们还得用儿媳妇的钱。
“要是小妹在这里，她一定也会先紧着大柱叔，先让大柱叔把腿治好。”沐雨道，“这是紧要的事情，又不是大柱叔知道我们家有钱，故意来要钱的。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这一阵子，多亏了你小妹。”葛母道，“她都做了这么多，确实不能让她再寄了。”
“我跟她说了，她知道。”沐雨道，“她是看我们的房子破旧，想着让我们稍微修一修房子。她以前住在这边，知道的。”
“要是你们大柱叔那边钱不够，借钱出去，就说是你小妹寄，她在我们这边的时候还帮着修拖拉机，她做了不少事情。”
有嘴碎的人说沐晴做的少，葛母问他们，他们能不能修理拖拉机。沐晴能帮他们修拖拉机，这省了多少功夫。
“多好的一个人。”葛母再一次感慨，“难怪你以前总想着你妹妹。”
“我们对小晴的每一分好，她都记得。”沐雨道，“她这一阵子寄这么多东西来，我都有点怕了。怕自己成为吸附她身上的水蛭，怕成为她的拖累。”
“我们确实不该拿那么多东西。”葛母明白，她不可能因为沐晴后面不再寄那么多东西，她就不高兴。沐晴已经寄过来足够多的东西了，他们不能得寸进尺，“我们都没有东西寄给你妹妹。”
“小晴不在乎这些。”沐雨道，“妈，这么晚了，您赶紧去休息。大柱叔那边，长根已经跟着过去，没有事的。”
“他过去没有多大用处，还是得看医生。”葛母道，“孩子睡着了，你去睡。等晚点，孩子哭闹，你又没有时间休息。”
“诶，我进屋。”沐雨这回去房间，她看着喝完奶正熟睡的女儿，好在出事的不是葛长根。葛长根年轻，手脚还灵活一些，葛大柱岁数大，手脚不够灵活，摔倒了想要抓住旁边树枝，都不好抓住。
这一会儿，沐晴已经回到房间。
沐晴躺在床铺上，脑中想着她二姐说的那些话。沐晴想自己身上有很多缺陷，在乡下当知青的时候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这不怪别人说自己，她没有憎恨那些人。她有时候还觉得别人说的对，她在二姐家确实做很少。
乡下人，基本都讲究勤快，沐晴不符合乡下的人设想之中的勤劳女子模样。
沐晴不知道要怎么回报她二姐，不知道给什么她，她能给的是她所拥有的，给钱给东西。沐晴以为自己给了这些东西，二姐能过得好一点，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给东西，也会给二姐带来负面影响。
做太多了，适得其反。
沐晴表示自己得记下来这点，她以后多注
意一点。没有二姐在身边，沐晴发现自己更加不懂得这些了。
前世，大家基本都是做自己的事情，他们这些做研究的也就是待在研究所，去航天器发射地，不需要懂得太多人情世故。那个时候，很多社畜，大家不是007就是996，哪里有那么时间交流，大家很喜欢上网。
沐晴怀疑自己是否能把日子过好，脑中又浮现贺泽华的身影，贺泽华似乎很懂得那些。有贺泽华在，自己是不是不用去考虑那些人情世故，贺泽华会做好？
反正自己都跟沐家断亲了，也不用跟沐家那边的亲戚多来往。贺家那边的亲戚，贺泽华更懂得一点。但是自己完全不懂得一点点，也不行，只是有贺泽华在身边，自己跟着学习一下，应该还能过得去。
关了灯，沐晴闭着眼睛，她在那边思考了好一会儿，生活比研究难多了！
这一天晚上，沐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被芋头被洋芋被地瓜给堆在中间。
“你给你的那些钱，都够买多少土豆了，你能吃得完吗？”
“说了，让你不要寄，你还要寄，要让我变成土豆吗？”
“你再这样，我不要你这个妹妹！”
……
沐晴从梦中惊醒，赶紧开灯，她左右看看，这里不是乡下。还好，还好，都是做梦。
曾经缺吃少穿的，想要在梦里梦见食物，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食物在梦里都长了翅膀，他们会飞。不缺吃穿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不断朝着她砸过来，她拍走一个，又有一个，嘴巴里还能被塞进吃的。
回城后，沐晴有时候还梦见自己还在乡下，有惧怕，她感觉前途一片漆黑。而这一次的梦，不是前途一片漆黑，而是她二姐不要她了，这让沐晴感觉很可怕。
沐晴轻拍胸口，她二姐不是乞丐，不需要自己的施舍。二姐二姐夫有手有脚，他们知道怎么生活，是自己狭隘了，沐晴伸手擦擦额头的虚汗。
她不该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想怎么做，还是得看二姐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她这么做，真是报答吗？她是为了让她的内心好过一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沐家其他人跟她没有关系了，她跟二姐还有关系，她不是完全冷漠的一个人。
“我……”沐晴张张嘴，没有说话，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她缺爱，缺少关心，缺太多太多了。
沐晴想要紧紧地抓住一些东西，可如同她二姐所说的，二姐已经嫁人有家庭，沐晴以后迟早也要有属于她自己的家。
过了一会儿，沐晴看了看钟点，现在还早，她还能继续睡一睡。
清早，沐晴下楼，她发现贺泽华又做好早餐。
“来得正好，可以吃早饭了。”贺泽华摆好碗筷。
“哪里来的咸蛋？”沐晴看到盘子里切开的咸蛋，这个咸蛋还有比较多油，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妈拿来的。”贺泽华道，“她昨天去姨母那边，送一些咸蛋给姨母，顺带送一些过来。她来的时候，你在研究所。”
“伯母知道……”沐晴咬着筷子。
“知道，她知道我在追求你。”贺泽华道，“这种事情，得告诉她，瞒不了她。前面一次，她去过姨母那边，就是做包子的那一次。”
“我都忘了。”沐晴道，“真不好意思。”
“你的脑子记那些数据就够了，那些数据才不好记。”贺泽华道，“这些寻常的事情，别说是你，就是我们也有忘记的时候。大脑默认这些事情可以被遗忘，次数多了，才能记得住。”
贺泽华没有责怪沐晴没有记住，沐晴整天都在忙。他姨母说的注意事项，他可都记得，姨父经常忘记一些事情，有时候重要的日期都忘了，还得要人提醒一下，姨父的眼里实验最重要，有时候加班加点，哪里可能去记日期。
姨母一开始还挺伤心的，后面，她理解了，她十分支持姨父，那些琐碎的事情，她记得。姨父不记得，姨母直接开口说。
他们这样的夫妻，就得长嘴，得会说。
“我看过一些物理公式，真不好记。”贺泽华道，“那些高数微积分的，也不好算。我读书的时候，想着能及格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考高分。”
“自然世界存在的客观规律，不会骗人。”沐晴喜欢那些规律，只要记下来，很多地方都能运用得到，稍微变形一下，各种算，不像是文学作品各种描写各种动作，她还是更喜欢理工科的内容。
“是不会骗人，但人会做错题目。”贺泽华道，“那些内容是真的很难。没有看你做研究，听你说几句，我都觉得太高大上了，我是一个俗人。”
“不是，你这样很好，人们在社会中各司其职。”沐晴顿了顿，“我说话是不是太书面了？还是太文本？”
“想到你昨天跟二姐打电话的内容？”贺泽华问。
“嗯。”沐晴点头，“我似乎总是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二姐只是不想让你总是付出。”贺泽华道。
“她付出很多了。”沐晴道。
“付出时间长了，可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她不想让你辛苦。”贺泽华道。
“你呢？”沐晴抬头看向贺泽华，“我不懂这些，时间长了，你不觉得辛苦吗？”
“不觉得。”贺泽华道，“我们在一起，那是一个家。”
沐晴跟沐雨两姐妹，各自成家，那是两个家。从血缘关系上，两姐妹不是一个家庭的人，她们很容易有分歧。
沐雨不让沐晴寄钱，不让沐晴多帮衬他们，那是因为沐雨懂得分寸。有的线，不能越过去，越过去时间长了，会给彼此造成负担。
“或许。”沐晴沉思，她真不擅长思考这些问题。
葛家村，葛长根从医院回，才让医生先帮助大柱叔动手术。总不能让大柱叔的那一条给废了，只是他们得在大柱叔出院之前交了那些钱。
他们不能不交钱，他们不交钱，医生以后哪里还敢让别人先做手术再付钱。
葛长根叹气，满脸愁容，虽然这不是自家的事情，但是他也得帮着凑凑钱。
“我们家还有些钱不？”葛长根回到家里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东西，他回屋问正在给孩子喂奶的沐雨。
“不够钱吗？”沐雨道，“大柱叔那边还需要多少钱？”
“还要好几十块钱。”葛长根道，“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穷，家里没有那么多余钱。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家底都逃出来，他们都还要生活。”
“那还好。”沐雨见只是要几十块，稍微松一口气，“小妹这一次寄了一百块给我们，这一两天到，是要给我们修房子的。大柱叔那边有急用，先给大柱叔用。”
“小妹又寄钱了？”葛长根震惊，“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搞收音机发的奖励。”沐雨道，“我跟她再三强调，以后不要寄钱给我们，也别总是寄东西。好在大柱叔这边还只要几十块，要是多了，不够了，兴许我还得问小妹借一借。”
“够了，够了，不用借了。”葛长根道，“真的是太好了！”
下一刻，葛长根又高兴不起来，“小妹给你的，我，我们……”
“大柱叔的腿脚要是好了，他还能赚不到这些钱吗？”沐雨道，“他们现在是着急用钱，没有办法。你不是常说，要不是大柱叔他们家帮忙，你还长不大吗？”
沐雨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她和丈夫要在村子里生活，该帮的还是得帮。
“救急不救穷。”沐雨道，“你这两天去邮局看看，钱到了，就先拿过去给大柱叔用。”
“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葛长根道，“多亏了你。”
“不是多亏我，是多亏小妹。”沐雨道，“她才回城多久，给我们寄这么多东西过了，她要是还那样，我不搭理她了我。”
“这一次，很及时。”葛长根道，“我们以后不要小妹寄钱，真不用。”
葛长根明白沐雨的意思，他自己也没有想着要沐晴的那些钱财。
“你赶紧去跟大柱叔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用着急，不用担心。”沐雨道，“村子里的人都穷，要是急着用，先借一点。不着急，你取了钱，再给他们拿去。”
“好，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葛长根转身就要出去。
“吃饭了没，现在就出去？”沐雨问。
“先不吃，一会儿回一声。”葛长根道，“他们都急疯了，都在想着怎么借钱。”
这年头，自家的东西还不能典当，不能随意卖，医院那边一下子要那么多钱，他们拿不出来。
葛长根过去葛大叔家里的时候，葛大婶红着眼睛在那边落泪。葛大婶忧心，丈夫的腿是动了手术，可后面还得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没有养好，腿瘸了，那不是白费么，现在还耗费了那么多钱进去。
丈夫在医院，没有钱，还很难出院。
葛大婶的儿子出去挨家挨户去借钱，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想着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多少借一点。
“大婶。”葛长根道，“你们不用担心了，小妹给我媳妇寄了一些钱来，这一两天就到。等钱来了，先给大柱叔付住院费。”
“那可是要大几十。”葛大婶道，“医生还说不算多的……”
哪里不多了，葛大婶觉得这些钱都要压得闯不过气来，太多太多钱了，他们在乡下没有工作，一年到头能攒几个钱？平日里还要开销，真没钱。
“够的，就是给大柱叔付完住院费，也没有剩下的。”葛长根留了一个心眼，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他们还能剩一些钱，都是得藏着一点的。
不然，别人都来找葛长根借钱，他没有钱借的，那些钱都是他媳妇的。
“小妹才回城没有多久，她手头也紧张。”葛长根道，“她是想着我们房子漏雨，这才寄钱给我们修屋顶。屋顶什么时候修都好，我们自己动一动，还能坚持。大柱叔的腿不一样，得尽快治好。”
“太感谢你们了。”葛大婶紧紧地
握着葛长根的手，他们原本还想着去哪里借这么多钱来，“也谢谢小晴，我们以前也没有为她做什么事。”
葛大婶想到沐晴，她以前还劝说葛母让沐晴多做一点事情，到了乡下的女人都是要做事情，不可能不做事情。等沐晴以后出嫁，沐晴不会做那些家务，婆家会说的。
现在想想，葛大婶都觉得自己白白去说了，沐晴有能人，人家根本不用吃这些苦头。
葛大婶没有骂沐晴，没有多说沐晴的不是，她说的也算是实在话。乡下人女人都是这样的，大家都有了既定的印象。
“估计是这一两天。”葛长根道，“小晴昨天才打电话过来，说是这一两天道。”
“好，好。”葛大婶道，“这已经很好了。”
“让哥他们不用出去借钱了，大家都难，都没有钱。”葛长根道，“要不是小晴寄钱来，我们也没有钱。”
“我去跟他说说。”葛大婶赶紧出去。
“我跟您一块儿去。”葛长根道。
等葛大婶和葛长根找到葛大柱的儿子时候的，葛大柱的儿子正跪在一个村民的面前，那一户人家家里比较富裕一点，人家不愿意借钱，葛大柱的儿子就跪下了，他实在没有办法。葛大柱还在医院里，没有钱不行。
“哥，筹到钱了，有钱了。”葛长根赶紧去把葛大柱的儿子搀扶起来。
葛长根没有说葛大柱的儿子为什么跪下多了都是泪。
“最多两块，没了。”那个村民还是道，葛大柱的儿子都给他跪下了，他要是还不借一点，那他以后怎么在这个村子过下去。
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是姓葛，得罪这些人，外姓人在村子里不好过。
“不用了，我们筹到钱了。”葛长根看向葛大柱的儿子，“哥，先回去吃点东西。”
“对，先去吃点东西。”葛大婶道，“我去弄点吃的。”
“去我家。”葛长根道。
葛母看到葛大婶他们过别的，她直接去弄一些吃的，让葛大婶他们多吃一点。葛长根是真的饿了，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在忙，都没有休息。
“妈，我一会儿跟大婶他们去一趟邮局。”葛长根道。
“去吧。”葛母道。
“就是这一两天。”沐雨道，“要是今天没有到，明天应该也到了。”
“麻烦你们了。”葛大婶道。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沐雨抱着孩子，“这也是小晴寄钱过来，碰巧了。”
“你们姐妹两个人都很好。”葛大婶道。
“我是没有出息，也就是这样。”沐雨道，“小妹回城，这一阵子，我刚刚生孩子，她多帮衬一点。过了这一阵子，也不敢再麻烦她。”
“你不想麻烦她，她也记着你。”葛大婶道，“你对小晴那么好，她……”
“她不用记得那么多，不用有心理负担。”沐雨道，“我们帮她，不是想她要给我们报酬，姐妹之间，不用算计得那么清楚。”
“是，没有错，都是亲人。”葛大婶道。
葛大婶的心情顺了很多，葛大柱的儿子葛海洋本沐晴寄钱来了，这让葛海洋感慨万分。
一个大男人在那边下跪，葛海洋内心承受很大的压力，可以说葛长根过去搭救了他，他不用再跟那些人下跪。
吃完东西，葛长根跟葛大婶和葛海洋去邮局，正好，钱到了，整整一百块。
“到了，到了。”葛长根取了钱，连忙给了葛海洋六十块，“这钱得放好，去医院立马交了，别丢了。”
“这就去医院。”葛海洋在来邮局的路上，还担心会不会是葛长根他们听错了，沐晴没有寄来这么多钱。当葛海洋实实在在地看到那些钱的时候，心情更是激动。
葛长根还是陪着葛海洋他们去了医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好在医生没有说还要多交钱，那些钱基本上够了。
“我们在这边陪着大柱，长根，你先过去。这两天麻烦你了，让你跑来跑去，这么辛苦。”葛大婶道。
“大柱叔没有事，这才好。”葛长根道，“我先回去。”
“跟你妈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葛大婶道。
“好。”葛长根道。
等葛长根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没有车回村子，他还是走路回村子从的，从镇子上走到村子。从县城到镇子还有班车，还好一点，镇子到村子很少有车，也就是赶集的时候可能有拖拉机去镇子上。
葛长根喝了几口水，拿着毛巾擦擦脸颊。
“六十块给大柱叔交住院费了，还剩下四十块。”葛长根把剩下的钱交给沐雨，他怕把钱丢了，特意放在衣服里面的口袋。走路的时候，葛长根还得摸一摸，那可是四十块钱。
“那些钱，够吗？”沐雨接过剩下的钱。
“医生说，没有其他情况的话，够了。”葛长根道，“大柱叔还要在医院住几天，过些天才能回来。问题不大，后面好好养着，能好。”
“让大柱叔不要再一个人跑去山上。”沐雨道，“伤到了，得好好养养，花了这么多钱，别还没有好清楚，就到处跑。”
“嗯。”葛长根道，“今天，海洋哥还给人下跪，他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唉，都是穷的。”
“我没有跟小妹打电话，她寄钱给我们，这些钱，我们自己处理，当我们已经修好房屋。”沐雨道，“不要让她担心。”
葛大婶他们家的事情跟沐晴又没有多大的关系，沐晴都已经回城，她以后跟这些人的联系更少。沐雨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卷入这些事情里面，打电话干嘛，让小妹再多寄一些钱过来吗？
沐雨没有想着让小妹再寄钱，可她小妹会不会想着她不够钱，还是得再给她寄一些钱。
“不要说。”葛长根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是她二姐，我的事情跟她还能有点关系。村子里其他人的事情，跟小晴没有关系。”沐雨道，“我们自己麻烦她也就算了，其他人就别攀扯上去。”
葛长根明白沐雨的担忧，“我没有跟大婶他们说是一百块，只说拿了那些钱，也没了。”
“是该这么说。”沐雨道，“这屋顶先这样，你前面也稍微修了一下，今年能过得去。明年再来修，也来得及。”
周末，沐晴和贺泽华一块儿逛商场。沐晴没有让贺泽华付钱，她自己去付钱。
沐晴看衣服，她都没有想着要多试一试，在身上比划两下，她觉得差不多，就能买。
“还是试一试。”贺泽华道。
贺泽华以前看他妈买衣服，他妈都是要试穿一下，就是他这个大男人买衣服，也不是看两眼直接买的。
沐晴还有看衣服的价格，太贵的，她不买。她还说穿一两年没有穿，到时候可以买新的，不用买太贵的，太贵的衣服，不穿了，扔了，可惜。
“这一身衣服怎么样？”沐晴试了一身长裙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裙子了。
四月底五月初，商场已经开始卖夏天穿的裙子。
沐晴在乡下基本都是穿长袖长裤，那样穿安全一点。她本身已经长得很漂亮，再穿着漂亮的裙子在村子里走，白嫩嫩的小腿露在外面，村里的那些单身青年可能会有想法。
不用葛母和沐雨那些人说，沐晴自己都清楚。沐晴在乡下穿的衣服也比较粗糙，没有那么精细，有的衣服上有补丁，那是沐雨帮着沐晴缝的，沐晴的针线活太烂，不好看。
短袖绿色翠花长裙，v字领，这样的裙子穿在沐晴的身上，让贺泽华愣了一下。
贺泽华早就知道沐晴长得非常好看，当他看着穿着裙子的沐晴，还是被惊艳到。
那一刻，贺泽华想要把沐晴藏起来，生怕别人看见沐晴跟他抢。
“很好看。”贺泽华道，“非常好看，非常美。”
“这样的裙子，估计穿不了几次。”沐晴道，“工作的时候没有穿……”
“放假的时候穿，有一天，那也是穿一天。”贺泽华道，“总有能穿的时候，你又不是机器，天天在工作。”
“行，就这一件。”沐晴站在镜子面前看了一下，过膝的裙子，不算太短。
别看沐晴前世看到很多人穿超级短的裤子，超级短的裙子，但是她自己还是偏爱过膝的长裙。外面的蚊子太多了，穿得太过薄凉，蚊子全都跑到身边，在那边嗡嗡嗡。
沐晴受不住那些蚊子，不想被蚊子叮咬。
特别是这个年代，房屋内还没有空调，天气一热，蚊子更多。要是有空调，房间内的温度低，蚊子也少。
“不用多看看吗？”贺泽华问，“不过买了这一件，还能买别的。”
“你呢，不看看吗？”沐晴道。
“家里已经有很多衣服。”贺泽华道，“不怕你笑话，我这一段时间已经买了三套新衣服了。”
贺泽华摸摸鼻子，为了追求沐晴，他特意买的新衣服，怕旧衣服穿在身上不够帅气。
“那是不用买了。”沐晴道，“都没有看出你什么时候穿新衣服。”
“你没有见过去年的我，自然不知道。”贺泽华道，“等着你看今年的我，看明年的我。”
“好啊。”沐晴道，“看！”
沐晴换下裙子，贺泽华没有趁着沐晴去换衣服的时候付钱。沐晴已经说过，让她自己付钱买衣服，贺泽华尊重沐晴的决定。但是他们后面买一些吃的，都是贺泽华付钱，贺泽华还帮着提东西。
这一逛街，从上午十点多到下午三点多，他们在外面吃了午饭，时间一晃而过。好在天气不是太热，还算凉快。
沐晴得知钟点，不禁道，“这么长的时间？”
“不算长。”贺泽华道，“你回城的这一段时间，都还没有逛街过，也没有买衣服。这一次买好一个夏天穿的衣服，时间还算短的。”
“一次买好，后面不用来，来一次耗费太多时间，还不如待在家里看书。”沐晴道，“后面天气热。”
等新一天，沐晴去上班的
时候穿着一身新衣服，长衣长袖。平时没有进实验室的时候，他们没有都换上工服，但是有挂上工牌。
“买了新衣服？”宋芸难得看到沐晴穿新衣服，她之前看到沐晴的衣服还有缝补的痕迹，痕迹不是很明显，要是那些心大的男人看，他们估计看不出来。宋芸是一个女人，她心细，她看到了沐晴的衣服洗到发白，看到沐晴衣服上面隐藏的补丁。
“是。”沐晴点头，她从乡下回来，没有带太多衣服回来，带的都是补丁少的衣服。
沐晴没有想过要在沐家人的面前卖惨，只想着那些衣服留在乡下，她姐姐还能用来做别的用处。沐晴来城里，到底不大好一直穿那样的衣服，她也会想着弄一点钱。
前些日子，沐晴想着寄钱给她二姐，却没有想着买衣服。这一次发了那么多奖金，贺泽华还说一起逛街，沐晴着才想着给自己多买两套衣服，别把自己搞得凄凄惨惨的样子。
“这一身衣服好看。”宋芸道，“好过你一直穿着工服，年轻的小姑娘，就该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些。我们做研究的女人，也有权利打扮自己。”
沐晴知道自己先前穿的衣服不大好，她来研究所干脆穿上工服，别人便看不到她的衣服有多差，工作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一点穿着。沐晴跟贺泽华相处的时候，她没有想着非得穿得很好看，甚至想着：你看吧，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不喜欢总耗费那么多时间打扮自己。
“副组长，你别总记得研究。”宋芸道，“谈谈恋爱啊。话说，你跟我们组长的外甥，你们定下来了吗？在一起了吗？”
宋芸左右看看，“趁着他们还没有到办公室，你跟我说说呗，能说吗？”
“快了。”沐晴道。
“快了？”宋芸疑惑。
“嗯，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沐晴道。
“中午在食堂吃饭吗？”宋芸道。
“对，在食堂吃饭。”沐晴道，贺泽华想给她送午饭，她拒绝了。沐晴认为自己直接去食堂吃饭比较方便，他们要赶时间，距离明年国庆的时间一天天近了，一天天过得非常快。
“男人，他要表现，还是让他多表现一下。”宋芸道，“别总想着工作。”
“傍晚有见面，他最近住在那边。”沐晴道。
“住在那边？”宋芸眼睛一亮。
“两层半的房屋，他住二层，我住三层。”沐晴解释，让宋芸别误会。
“哦？”宋芸挑眉。
沐晴没有说别的话，她听到了声响。
“沐晴。”林教授探头，他朝着沐晴招招手，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沐晴还是起身走过去，“林教授。”
宋芸没有跟过去，她坐在工位上看着。在这一间办公室的时间长了，宋芸没有少见到林教授过过来看看朋友黄主任，具体是干嘛，只有林教授自己知道。
“去不去我们组看看芯片？”林教授道，“我们弄得很小了。”
“……”沐晴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林教授让自己去看芯片。看芯片就看芯片，怎么搞得这么重的偷感。
“这个芯片要是运用到收音机上面，就能放歌了。”林教授道，他想着年轻人应该比较喜欢听歌曲。沐晴搞出收音机，林教授认定了沐晴对这些娱乐感兴趣。
“不是应该先弄计算机吗？”沐晴道，她想要计算机，想要用电脑模拟场景，电脑能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能节省不少时间。
“计算机要弄，收音机也能弄。”林教授道，“要不，你去我们组，早早弄出个人计算机出来？”
“当我死了吗？”黄主任咬牙。
林教授还弯着腰，微微推开门，他的头在门缝中。而黄主任站在林教授的身后，他今天稍微晚一点过来，林教授竟然好意思过来挖墙角。
“这一个项目，是小晴提出来的，她画的图纸，她写的材料，她是副组长，是核心。”黄主任道，“你这是挖墙角吗？你这是挖顶梁柱，要我们的项目轰然倒塌。”
“不至于，不至于。”林教授连忙站直身体，“我们做的芯片，也有小晴的功劳，要不是她的提点，我们也想不到这种方式。我们做出了新的芯片，让小晴去看看，就是看看。”
“看多久？”黄主任问。
“看个一两天，两三天……其实看一个星期也是可以的。”林教授轻咳，“你知道的，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的门道，芯片它是集成电路，它……”
黄主任把沐晴推进办公室，他直接关上门。管它芯片有多大的门路，航天器还有更多的门路。
“想要去看看吗？”黄主任看向沐晴，“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妈,我们家还有钱吗？”葛长根冲进家里，“有多少钱，都拿出来？”
“出了什么事情？”沐雨看向葛长根,葛长根身上还有一些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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