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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白孔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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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不见经传(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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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太徽等人也曾为林斐然寻医问药,却都一无所获,只能试着弥补调养,可她的灵脉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越发滞涩。

时日渐长,再提及此事时,众人便都换了口吻,只让她安心待在三清山,勿要多想,那时她心中便明了,从此再未提过医治一事。

她那时想,他们帮她多年,已尽情谊,她却不能不依不饶。

林斐然当然也曾想过,若有朝一日灵脉可治,她会如何。

狂喜?释怀?亦或是喜极而泣?

原先不知,但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心中竟只有无边的平静。

二人进殿后,如霰十分自然地将外袍褪下,只剩一件宽简的内袍着身,金饰当啷作响,行走间皙白之色尽显。

他回眸看她,向长榻边微抬下颌:“去榻边坐着准备除咒。”

月窗下有一处长榻,榻边放有一方齐平的小马扎,紫竹编织,软而韧,林斐然一看便知是为自己准备的。

坐到马扎上,她侧目看去,只见如霰拢了拢内袍,又从柜奁中取了几枚金环缚于臂间、腕上,一头及腰雪发随意用绸缎系拢,搭在右肩,露出侧颈一抹纤长的弧度。

“……”

林斐然有些坐立难安,那种误闯闺阁的犹疑感再度升起,她要不要出去等等?

思量间,如霰已然回身走来,他十分自然地盘坐榻上,声如珠玉,略带凉意:“脱衣。”

心绪戛然而止,林斐然发了个单音:“啊?”

如霰望着这副模样,解释道:“除咒疼痛难忍,汗流浃背,如此能清爽些——不脱也行,随你,只是记得,不……”

林斐然立即接道:“我不会咬人的,不论多痛,我都能忍下。”

如霰看她一眼,旋即闭上双目:“世上痛楚,不是非得忍下的,忍不了,就不忍。”

他扔出一个药囊到她手中:“镇痛的,忍不下时就含在口中。”

言罢,他抬起右手,林斐然自觉将左腕递到他掌下。

“那便开始了。”

他十指修长,肤白赛玉,指腹并压在她腕间灵脉上时,好似玉柄一般温凉细腻,轻轻一压,却如坠千斤。

只一瞬,林斐然便感受到一阵挤压的痛楚,仿佛千斤之力俱都压在脉上一指宽处,几乎是一息之间,后背便沁出一层薄汗。

如霰盘坐长榻,窗外是初升的明月,几缕淡淡的清光浮游而入,又在如霰无声翕合的口中化作片片光刃,莹然切入林斐然的血脉之中。

只这一瞬,疼痛席卷,林斐然不由得闷哼出声,脖间青筋骤然暴起,她下意识扣住如霰的手腕,刚刚用力便立即放开,只紧紧攥拳忍下。

越来越多的清光汇聚室内,甚至比月色更明,它们一片又一片地砌入,比剥皮抽骨更痛,侵入间,灵脉暴动顽抗,它们极尽收缩张合,试图如以往般吞噬这游蹿的清光。

如霰眉头微蹙,翕合的唇停下,他雪睫半睁,翠眸蕴光,不含任何感情俯视而来。

林斐然撑坐原地,一手紧握,一手攥

住他的袍角,唇死死闭着,齿间咬着药囊,但显然作用有限,她的额角已被汗湿。

他伸出一指点在她额心,灵光沁入,唇边吐出几串她听不懂的音节,随即道:“除咒还未开始,再给你一次机会,衣袍要不要脱。”

林斐然二话不说将外袍褪下,只是二人手不能放开,便只得任由它们堆积在臂弯处。

在她脱衣时,如霰已然闭目,他凉声道:“今晚只是第一次除咒,以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许多次,就算忍不住,也无法叫停了,我不会因为痛就停下。

现在,闭目,灵力游走周天。”

林斐然依言照做。

他于静谧中缓缓开口,声音悠扬,像是吟唱,却又好似轻语,如松花沾露、雪霭蒙蒙、春草韧摇,一切都那么奇异空灵,林斐然甚至听得有些飘飘然,忘了砌脉之痛。

陡然间,四周灵气聚集倒灌,席卷入周身及口鼻,她仿佛从天际被拽入深海,近乎溺毙,而那痛感不再局限一处,而是扩散至每一条筋脉。

心比擂鼓,咚然间仿佛能听见血液回流的簌簌声,极痛之下,她猛然睁眼。

一条条灵脉在眼前纵横交错,膨胀紧缩,道道清光在其间艰难游离、痛苦穿梭,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渐渐的,砌入的清光片片汇聚,凝成一柄薄刃,刃尖悬于灵脉末端嵌刻的符文之上,轻轻剐蹭,剔去小节字符。

顷刻间,林斐然浑身颤抖,再压抑不住声音,齿间逸出痛呼,呼吸粗重,雪色药囊沁出些许薄红。

牵一发而动全身,经脉一同骤缩,时而如抻到极限的筋带,时而又缩至微末,细如发丝,周身骨头咯咯异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好似被全部打碎重组,却又有什么从骨缝间幽幽逸出,如同顽抗命运时的叹息。

她强压下上涌的气血,灵力游走全身,抚慰那正在暴动的灵脉。

除咒,就好似蚂蚁

搬山,不过小小一个符文,却要耗费百倍精力才能挪走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那清光汇成的薄刃终于消融,灵脉末端一字咒文也逸散其间,露出原本金光煜煜的脉络。

霎时间,切肤剔骨之痛尽褪,一滴轻灵的水声响彻耳畔。

再睁眼,目之所见已不是交错的灵脉,而是一方辽远蔚蓝的天海之境,境界无尽延伸,入目只有低垂的天与倒映的海。

林斐然静静看了片刻,抬步踏入,脚下微澜,波纹荡至远方。

淅沥水声自足下回响,她垂目看去,竟见海面之下还倒站着许多个“林斐然”,视线投去瞬间,她们俱都凝视而来。

波涛乍起,她们一个个从海底走出,如林斐然一般,身如雪松,眸蕴清光,唯有神情举止不一。

或笑或怒,或嗔或呆,有的垂眉耷眼,不敢视人,有的举目怒视,似火燎原,有的双眼愤恨,含着热泪,有的蹲坐一隅,黯然神伤。

一个年幼的“林斐然”从身前跑过,咯咯带笑,似有什么将她抱起,扛坐肩头,一个少年时的林斐然默然坐下,无声拭剑,垂下的碎发掩了她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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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不远处传来的嬉闹之声。

从海底走出的“她”越来越多()?(),

张张面孔()?(),

种种神情()?(),

不断交织变换,堵住通路,禁她前行。

忽而手上一坠,林斐然低头看去,只见那柄残破卷刃的弟子剑又重回掌中,只等她提剑而上。

照海照海,是以心海相照,窥见真我。

何谓真我?

愤怒的我,良善的我,勇猛的我,聪慧的我是真我,胆怯的我,脆弱的我,怨恨的我,驽钝的我亦是真我。

师长说,若见心海真我路,以剑斩弱过天关。

诸多模样,最终都倒映在林斐然平静的眼眸中,她握紧手中剑,薄唇微抿,慢慢向前,直至停驻在那低头拭剑的自己身前。

她举起剑,当啷声响。

拭剑之人一怔,停下手上动作,四周各异的“她”也都静了下来,她们回望而来,眼中神采霎时间汇成如她一般的平静悯然——

弟子剑被抛在一侧,林斐然倾身拥住了她。

善的恶的,好的坏的,强的弱的,每一个都是自己,又何必不接受,又何必以剑斩之。

若问世间谁能第一个全然接纳林斐然,那答案定然是她自己。

拭剑的人终于有所动作,她抬起眼,与林斐然相望,随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林斐然站起身,环顾四周,每一个她都浅笑起来,幼时的林斐然笑得最为大声畅快,她叉着腰,大声道:“我就知道,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林斐然,你大胆地去罢!”

她转身一指,天海之境竟有了尽头,那里悬着一柄朴然的弟子剑,满是伤痕,刃卷半面。

林斐然先是缓步向那长剑走去,步履逐渐加快,最后如乘风般跑将起来,所有人跟在她身后,一个又一个地与她融合,最后一同跃起夺剑,落回水面时,天海之间只余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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