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脸上的笑尚未扬，便见陈绥跪地道，“父皇，儿臣要嫁给霁国太子祁明绪。”
“您若不允，那儿臣便要嫁给周昱，迎他为驸马。”
脸上的笑意凝固，陈帝蓦然冷了脸，望向陈绥，一言未发，而陈绥也看着陈帝，在她的眼里，陈帝看到了她的决然。
“去了一趟霁国，就把心丢在外边了？”陈帝缓缓将身子往后一靠，拿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目光轻轻落在陈绥身上。
反观陈绥，她迎着陈帝的眼神，坚定地说，“父皇，女儿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想厮守的人。”
“他始终不是良缘。”金龙殿内，帝王的一声叹息夹杂着作为父亲的无奈。
世上很多事都可以将就或操控，唯独人心、唯独感情。
“父皇，从您不允许他探查酆国的一举一动开始，女儿便知道您待他，从不是只有师徒之情，除却师徒，您就像操棋的棋手，冷漠无情。”若非霁国此行，陈绥是万万不知陈帝究竟做了什么的。
陈绥就像是怨恨陈帝夹杂在二人之间，抬手筑起那数道阻碍一般，又像是一个与父亲闹别扭的小女儿一般。
“您分明知道，太子妃的事怨不得大哥，就算是朝堂上的人说再多、弹劾到太子身上，都不该他一人承受！宫妃自戕，还是堂堂太子妃之位，合该诛九族！”
此时的陈绥便更像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
“除非，您又在算计大哥什么？当年，若非您放任大哥和陈斯启相争，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陈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拍案叫起，“放肆！”
“女儿就是放肆！”陈绥吼道，她顶着这龙椅上天子的怒火，毅然决然地口出狂言，“用一个儿子的性命去换一个君王的磨砺，您当真一手好谋算，若要我回来见这些变幻，何不让我也死在霍州！”
“陈锦宥！你左右不过恼朕让你二人分别，你当真舍得你这条命？”
一语双关，陈帝的话犀利地点到了陈绥的痛点，她脸色一白，犟着嘴，“反正我就是要嫁给祁明绪，您要是不允，我就弃了这公主的身份，随他去！”
“滚出去！你也给朕去奉先殿清醒清醒！”
殿内响起一声的怒吼，金龙殿外的大监身子一颤，对于今日父女的争吵不明所以，只能猜测出在方才的二刻钟里清河公主和陈帝二人闹了不愉快。
陈绥打开门，昂首阔步往奉先殿去，目光里还增添了几分势在必得在。
透过那扇开启的门，高座的帝王发出悠长的叹息。
再次来到奉先殿，距离陈斯衡跪在这儿已有十二时辰，他直挺的身膀已开始慢慢发颤，膝盖受不住这般力。
听到身后的动静，不过一会儿，陈绥便带着她一身红色跪坐在了那四个团蒲上。
“这下，没人给你求情了。”
陈斯衡诧异地看着陈绥，“父皇罚你了？”
“嗯，我说我要去嫁给祁明绪。”
“……”
陈今安的车马到京城时，距离陈绥进入奉先殿已有二日。
陈斯衡的嘴唇微微泛白，三日未进滴水早已支撑不住他的身躯跪坐在那儿，而陈绥跪坐在那四个团蒲上，倒比陈斯衡好上些许，直到大门开启，皇后领着陈今安一步一步走来，陈绥只觉得身边一个黑影倒下，伸手去扶时陈斯衡已经跌倒在地了。
陈斯衡晕过去前，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只要你能在奉先殿跪上三日，朕便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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