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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锥外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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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心有余相 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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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盘棋最终下成了一场和棋。

因为其中一边不愿意继续落子,又不愿意直接认输。

金忌就将棋子搁在手里,反复婆娑把玩着,翻了一面又一面。

端是一个无赖。

修铭感觉,单纯就棋力而言,他还是略逊于金忌。

所以第一盘,他才会在猝不及防下大败。

第二盘,他更认真了一些,又钻了对方分心大意的空子,漂亮的扳回了一场。

第三盘,说起来两边都有些无赖,修铭害怕输。

为了避免输,于是刻意引导几颗子成了四劫循环。而金忌看到棋面趋近于无解后,干脆直接不落子了。

首先是修铭不讲潜在的规则,然后是金忌直接不讲棋面的规则。

他们就着这盘残棋,没有过多的言语,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棋瘾在他们心中都有所衰退,纯粹理性的对弈其实很少见,大多数左右胜负手的都是棋外人的心思。

棋局很纯粹,但棋外人从来不纯粹。

金忌开始拿棋子,缓缓地竖向敲击桌子,试图在思考要如何破局。

或者说,他开出怎么样的条件,对方才会满足。

修铭紧盯棋面,其实还未到完全的四劫循环,两方都还有胜负手。

但金忌习惯了不遵守规则,因此看到了这个苗头后,便恣意停下了这盘已经丧失意义的局外棋。

这盘棋的输赢,对金忌不重要,体面的不湿衣裳才重要。

棋子的对垒已经快要结束,而他的棋子落于下风,此刻他面谈的底气,也因此受到一定的挫败。

“哒~哒~”色泽饱满的金子,与洁白珠润的玉盘持续碰撞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音,乍听起来十分悦耳。

不过听久了,不通音律的人,也能发现敲击的节奏很乱,就像金忌现在纠结的内心一样。

作为五名,金忌的城府确实不深。

作为五名,金忌的城府不需要深,因为恣意而为本来就是五名的潜在特权。

他错在哪里?他哪里都没错啊。

金忌根本难以注意,直到现在他依然是一种家大业大的少爷心态,以为是家里包子的香味引来了疯狗病猫。

反正家大业大,那就丢些吃剩的骨头吧?

总不能为了这些边角料,亲自下场和猫狗打架吧?万一它们真的病的很重,还能传染怎么办?

金忌停止了的敲击。

“唉~这一局其实算你赢了,也未尝不行。不过现在棋局混乱嘈杂,你们可能收拾的干净利落?”

修铭低头不语,仿佛眼前残局还有种莫大的魔力。

金忌打开话匣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棋盘的经纬总要干净起来,这样下一盘的人对弈也能痛快。

输赢都要体面,才能赢来一波一波愿意上桌的人。

赢了此奕,你们也算一方小庄,从此稳坐高台对你我...都好。”

金忌把棋子放回了黑色棋碗里面,这局棋因此彻底没了头尾。

他看着修铭,自觉让步巨大。金忌在既往不咎的同时,还为他们在高城之内的诸多浮赢,赐予了带出去旋涡的五名认可。

而修铭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收拾被他们自己弄乱的棋盘,让棋盘表面再度干净又经纬分明。

这样优渥的条件已经是诚意十足,毕竟他可是面子上无法输的五名啊。

就算付出一些代价,那也不过是他丢的骨头而已,唯一能让他忌惮的人,说到底还是另外四位。

尽管看起来猫狗后面,其他人似乎牵扯的不深,金忌的视线即使在此时,更多也放在菁水楼内,还有四姓家坊。

正因为这一重的考量,才让他不敢湿衣裳,才能对猫狗大方。

修铭无奈的将红子,也丢入了棋碗里面。

也相当于承认了这确实是你自己亲手打造的残局,架着彼此的人,是他自己。

他考虑了好一会刚才的棋局,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有不妥帖的地方,有那么几颗子当时要是换个落子的位置。

现在局势可能大不一样,当然也有几步妙手事到如今,他依然觉得有些惊艳。

过去总是这样,有好也有坏。

未来也是一样,有坏也有好。

现在面前的人是坏的,他的心有问题,然而他自己不这样觉得。

修铭想敲醒他,不过努力之后修铭很快就坦然接受,他们果然不是一类的人。

这棋下不下去了。

“让我们说的明白一点吧。

我们是来复仇的,裴焕大抵是怀揣着寻求真相的目的来这里。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们都不会去捂盖子。

那么为什么复仇,寻求怎样的真相,坐在棋盘另一侧的你明白了吗?”

金忌将错愕写到了脸上。

一时间没有回答修铭的问题,他陷入

了思考。

复仇而来,求真而来。

不死不休吗?

可是...死哪有这般容易,尤其我可是五名啊。

我可是五名!

金忌重重地拍在案几上,修铭却提前按死的棋盘,使得棋子震荡浮空。

但两双眼睛也就此对上,修铭眼中繁星如晦犹如深渊,金忌瞳孔发着耀眼的金光,显然他已经怒上心头。

楼内的短暂碰撞,尚且在方寸之间。

楼外的潮涌却已经超出形体的束缚。

五名城的残余月相消失了。

长夜已至,但城外粘稠的黑暗反而热闹了起来。

两大实质的碰撞溅出了许多破碎的残相。

有海浪拍岸,高城潮汐之相。

有金蟾戏水,深渊独行之相。

有围城困斗,大道断行之相。

...

种种不一,浪花乍现。

又在短暂的刹那后,入海无形。

余相翻腾不息,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海市蜃楼终归无形,灰质上存在的痕迹却一时无恙。

来自城内外的诸多视界,都看到了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更大的混乱似乎已经开始了。

而这次高城已然无法独善其身,因为它就是一切的漩涡中心。

然而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更加突然。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切余相很快就彻底消散了。

突然到观潮者分不清是哪边更高,哪一边似是落入下乘。

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

这个结果令一些观潮者,惋惜不已,它们都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机会。

涉事的双方,最终还是保持了克制。

这场最重要的博弈,似乎没有结果。

......

修铭按下了跳动的棋盘。

棋子落回原处,只是有几枚跑错了位置,不过棋盘大体上依旧是刚刚的残相。

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楼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似乎只有这具身形不稳定的闪烁现象,证明了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

金忌倒在软榻上,表情呆滞,隐隐有些懊悔。

他迟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修铭只是给了他一个颇为神秘的微笑,显然没有解惑的兴趣。

不过现在的金忌也基本确定了一件事情,浪潮的最大推手,是浪花自己的意志,石心姬这次为他踢到了一块铁板。

当然他也没输,五名也不会输,更不会死。

问题是对方似乎有类似的特质,就像这盘被刻意打造的残棋一样。

对方根系幽深,水面的博弈它多少有些后力不济,自己也不愿衣裳被彻底浸湿,淌这完全没必要的深水。

刨除这些躯壳余相来说,他们互相无法奈何,至少在破釜沉舟之前,他们只能相看两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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