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低着头，突然很好奇他看到自己那具被施遍酷刑、剥皮抽筋的尸身，会是怎么样的神态？
“她近日，还闹过吗？”皇帝问。
门口侍卫恭敬地行礼，道：
“上次贵妃娘娘来劝慰过，已安分许多。只是……只是这两日送进去的饭菜，都不曾动过。”
“呵，好歹也是殷家出来的贵女，竟也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
皇帝冷笑，收回了想要迈出的脚，面色冰冷阴鸷，“她要饿，便不必再送吃食进去。朕倒要看看，她那副软骨头，能撑几日。”
“是！”
侍卫领命领得很干脆，全都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慕清尘站在人群后，仰着头，深深看了眼这个曾在自己枕畔彻夜呢喃情话的人。
他年少时，也曾是风度翩翩俏公子，是都城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他们两个，也曾是年少夫妻，恩爱和睦。
是什么时候起，彼此在对方眼中，变得这么面目可憎、自私凉薄的呢？
对方毫不犹豫离开栖凤宫，眸底那些怀念与复杂，终究成了一场幻觉。
“你，继续说。”他冷声开口，语调中还夹杂着未褪去的嫌恶烦躁。
慕清尘面无表情地说：
“回皇上，不知是否查到了下毒人？若是能问出毒方，或许寻常太医亦可解。”
她如此问，也是看准了下毒之事足足两日，无论如何也该有结果了。
她很好奇，自己已死，贵妃会将下毒的锅，扣到谁头上？
皇帝脚步微顿，竟神色复杂地回首又深深望了眼栖凤宫，才冷脸道：
“那人嘴严得很，只怕死都不会说的。何况他本就是皇后培养出的暗卫中，最是忠心……”
“啪嗒。”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明显。
皇帝停下话头，侧目看她。
慕清尘不动声色继续打开药箱的搭扣，从中取出几根银针，双手捧起，恭敬道：
“陛下若信，微臣或有一法，可逼问出毒方。
微臣早年曾读古医书，见一行针之术，令受针者只求一死。不论多贞烈之人，都因受不住那绝望的痛苦，而口吐真言。”
“当真？”
“当真。”
慕清尘知此人生性多疑，为了取信他，还特意稍稍抬头，让他看到自己真诚的双眼。
却不想视线触及的瞬间，男人莫名有了片刻怔愣。
似惊愕，似震撼。
慕清尘心道不好，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用中气十足的男声恭敬作揖：
“微臣愿为皇上分忧，替贵妃娘娘入天牢，逼问贼子毒方。”
皇帝终是从那片刻的晃神中回拢思绪，变回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满意点头：
“爱卿忠心，朕已知晓。若此行得手，朕必有重赏。”
听得“重赏”二字，慕清尘面上浮现出惊喜激动的笑，当即下跪，重重磕头：
“微臣，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