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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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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对峙(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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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邵鸿祯讲话,山民们就先躁动起来了。

他们生于深山、长于深山,脑子从生下来就没怎么动过,本性无限趋近于动物。

他们听不懂二人间的讨价还价,只瞧见他们一心敬仰着的邵县令,被一个年轻张狂的小后生逼得脸色苍白。

一名剽悍山民直冲上来,要给这个小白脸点教训吃吃:“日你先人板板!”

他亮出蒲扇似的巴掌,狠狠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他结结实实地扇中了眼前人。

可下一瞬,这山民嚣张气焰全无,呆愣在了原地。

……邵县令抢先一步,直护在了乐无涯身前。

他原本还算齐整的帽冠被这凌厉的一巴掌打得直飞出去,鬓发皆乱,那副水晶叆叇也紧跟着横飞出去,落在了一堆灌木之间,摔出了细碎的裂纹。

那人高马大的山民立时痴傻了,手足无措了一阵后,才想起来双膝跪地,狠狠朝自己的双颊击了两掌。

他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流下了两行痛悔的清泪。

邵县令顾不得那许多,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返身一把抓住了乐无涯的前襟。

他的声音即使有意压着,也透出了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恐惧:“口说无凭,以何为证?”

乐无涯一指项知节:“你去他腰间搜一搜便是。”

他管项知节讨要过龙佩,用来吓唬孙县丞,知道他是把龙佩贴身放在荷包里的。

邵县令快步奔到项知节身边,双膝跪地,抖着手解下他腰上的荷包,打开后只往里看了一眼,面上仅剩的一点血色便刷的一声,尽数褪去了。

他霍然转身,不可思议地盯着乐无涯:“闻人约!你明明心知兴台有异,怎敢带此人……带他到兴台来?!”

见他瞳孔震颤,端庄的仪态尽失,乐无涯悬到喉咙口的心终于渐渐归位。

他一伸手,解下了别在腰间的柴刀,却并未去拿,而是任它掉在原地。

乐无涯就这么手无寸铁地穿行在这帮犷悍而又单纯的山民中,在他们狠毒仇视的目光中,施施然捡回邵鸿祯被打飞掉的叆叇,抖掉上面的残叶,掂在手里,立起身来,向邵鸿祯步步逼近:“文赋兄还有空担心我?这份同僚情谊,真让明恪感动啊。”

乐无涯语气柔和如三月春水,看上去简直全无伤害。

山民们蠢蠢欲动,有不少人都恨不得往乐无涯后背上攮上一刀,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知道得罪他们邵县令的下场。

可他们到底还没忘记方才邵鸿祯替乐无涯挡下那一巴掌的模样,生怕贸然动手,反会伤着他们天神一般的邵县令,只好踌躇着不敢冒进。

一帮人严阵以待,却只能眼看着乐无涯大摇大摆地向邵鸿祯靠近,场景殊为滑稽。

……倒像是乐无涯仅凭着他一个人,就包围了这几十人一般。

乐无涯来到邵鸿祯身前,学着他的样子,单膝跪下,恰与他视线平齐。

他举起叆叇,隔着镜片,认真审视着邵鸿祯微微变形的面孔。

乐无涯的语意婉转柔和,却句句淬毒:“抱歉,文赋兄,你打错算盘了。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我。你杀了我,是半分都不打紧的,左右南亭县里我的县丞大人,巴不得我一去不回,他好上位。可我实打实地告诉你,这三个人,你一个也动不得。”

“若六皇子及其随侍,还有裴将军,能够安然无恙地下山,那么,需要掉脑袋的只有你一人,以及兴台的一干官僚。”

听到他敢在林立刀丛间如此这般诅咒他们的邵县令,山民们又挟着满身怒意,合围了上来。

可邵县令不发声,他们也不敢动手,便这样僵持了下来。

面对背后如刀如剑的眼神,乐无涯看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只盯着邵鸿祯一人,俏皮地歪了歪脑袋:“……可如果,他们都死了呢?”

“南亭监牢里关着的那两滩烂肉,算算时辰,他们的毒瘾是时候该发作起来了。”

“我的至信之人正守着他们。他算是见过点儿世面的,见他们有了异状,定然要上报。”

“我的县丞大人呢,又是最滑不留手的,必然不肯沾染分毫干系,碰上这等异样情况,定是要往知州那里报去。”

“一来一回,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知州的会议早已散了,可我们却至今没能回到南亭。”

乐无涯顿了顿,轻描淡写地点破了邵鸿祯的恐惧:“邵县令,这事儿你想捂也捂不住的。”

况且,乐无涯一路上又是刮脸、又是缠着土兵们说话看刀、又是打听前往殷家村的路途,招猫逗狗,引得了不少游商瞩目。

他们三人品貌又皆是不俗,一时半刻,这些人不会轻易忘记他们三人的样貌的。

邵鸿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这些人的嘴尽皆堵死。

当然,除非邵鸿祯沿着官道驱赶游商、或是将所有可能见过他们的人证尽数灭口。

但如此一来,岂不是与邵县令仁义为民的原则相悖了

么?

“稍一调查,他们就该知道,六皇子一干人等离了州府,便直奔着兴台县殷家村而巧不巧?定远将军、守戍边陲的二品大员裴鸣岐,也和六皇子一样,前后脚地在兴台县境内没了踪迹呢。”

说着,他将叆叇重新戴回了邵鸿祯脸上,恭恭敬敬地替他扶正镜框:“您说,上京天子知晓后,兴台县还能有好吗?一个成年的皇子啊,好不容易养成了,偏在你兴台县没了踪影?”

“殷家村第一个要问罪,被翻个底朝天是跑不了的。”

“您就算连夜毁了这些阿芙蓉,有用吗?能一粒草籽、一片叶子都不留下么?”

“眼看阿芙蓉到了成熟的季节,您却交不出货来,景族、安南、寮族,那些人是吃素的?能放过你吗?能放过这些村民吗?”

听乐无涯慢条斯理的,在言语间一条条堵死他挚爱百姓的活路,邵鸿祯的面色已由苍白转至青白,口唇颤颤,莫不能语。

乐无涯尤嫌不够,绘声绘色地替他勾勒那惨痛的前景:

“对,还有你精心培育的土兵们,他们又经得起细查吗?”

“没了活路,他们全都会逃回山里,捡起他们的老行当。”

“他们中间有多少个吸了阿芙蓉的?你知道吗?数过吗?还是说,你放任过他们这样做?这样你就能更好地操控他们为你办事,为你的兴台百姓办事了?”

“算了,左右他们逃进山里,断了这口阿芙蓉,定然会疯狂更甚以往。”

“殷家村的百姓,山脚下村落的百姓,官道上卖货的百姓……甚至于,你兴台县城里的百姓,都保得住吗?这些土兵日日出入你的兴台,早把各种大路小道都走熟了吧?”

“邵县令,你在此大言炎炎,大谈你的为民之道,我倒想要看看了,到那时,你要如何在一群瘾君子、大烟鬼手底下,保卫你的百姓?”

乐无涯咬字越发轻快,带着股明艳张狂的兴奋意味:

“还不止这样。”

“兴台……不,不止兴台。你的兴台,我的南亭,我们的益州,从此后怕是要长久地被天子记挂上了。吕知州的官呢,肯定保不住;你呢,流放还是问斩,从此后,再不会有任何好策令会在益州推行,所有的百姓就苦苦捱着吧,除了能为戍边将士提供军粮,他们不会再被天子当做人来看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乐无涯在此稍稍一停,露出了一个微笑:“邵县令十年寒窗,可还记得在哪篇文章里读过这句话么?”

邵鸿祯心神大震,心如汤煮。

待一阵夏风掠过,邵鸿祯才恍然发觉,乐无涯仅凭三寸舌,就说出了自己的一身淋漓透汗。

他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那闻人县令,想要我如何办?”

乐无涯一眨眼。

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他的语气陡然一转,重新变回了柔和可亲的悦耳腔调:“您可以说,是你胁迫殷家村百姓种植阿芙蓉的呀。”

“你邵鸿祯为着中饱私囊,胁迫百姓,利用殷家村地利,私种阿芙蓉。总之,怎么脏怎么来,毁掉你自己的官声。至少,殷家村的村民还能保一条活命。”

邵鸿祯并没有被他绕进去:“闻人县令说得如此轻易。可六皇子能听你的吗?”

乐无涯果断道:“他当然是听我的。”

这句大逆不道之言一出口,乐无涯自己反倒愣了一愣。

……他这是哪儿来的这般笃信?

“我不是傻瓜。”邵鸿祯并不听信他的一面之词,“皇子在我兴台受伤,已是不争事实,你说不查,上面就会不查么?”

“那受牵连的人,也绝不会有你脑袋一热、把他们三人都杀了来得多、来得广。”

说到此处,乐无涯双膝着地,面向邵县令,双手一揖,朗声道:“益州百姓的生死荣辱,都系在爱民如子的邵县令的一念之间了,望请大人……”

他从合起的双手上方,目光灼灼地看了过去:“……三思。”

见邵鸿祯陷入沉思,乐无涯趁热打铁:“邵县令要是实在气愤不平,就把我这个不值钱的杀了,泄泄愤吧。”

乐无涯这句半认真、半玩笑的话一出口,其余三人齐齐变色,异口同声:“不可!”

邵鸿祯:“……”

所以现在是如何?

这四人如此情笃,何必一定要跑到他的兴台来你侬我侬,演这出生死别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等邵鸿祯讲话,山民们就先躁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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