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大娘，这两袋口粮让人放到您屋里去？”萧氏想起正事。
许念：“行。”她顿了下，试探道：“那驴车……”
“柳龙会收拾的，用不着咱们操心。”萧氏笑吟吟的，“走，咱们进屋。”
许念跟着上台阶，进了门到拐角处，忍不住往回看——
柳龙已经走到驴车旁，却不是拽着缰绳掉头，而是跳上去坐好，挥舞着鞭子赶车往外去了。
送货！
两个大字在许念的脑海闪过。
幼童的尸体就是柳龙口中的货物，看他的熟稔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做。
她不寒而栗，完全没心思跟萧氏寒暄，借口疲累回了柳家准备的房间。
一个不算宽敞的杂物房，清走东西，自南向北的大通铺露出来，中间挂上一张布帘，分隔男女。
老大四口在隔壁屋，这里属于许念和二房、三房。
夜里较白天凉爽许多，可躺在炕上，她怎么都睡不着。
乱世法度荒废，百姓生存不易，为了求生降低底线无可厚非，可柳龙长时间从事这样的买卖，实在太阴险、太可怕！
尸体是正常死亡，还是有些人为牟利而下杀手？又或者主顾要得急，柳龙找不到合适的货物，情急之下会不会干脆……
还有，平洲极可能已经出现瘟疫，若柳龙日后好巧不巧拉回来来自平洲的尸体，又或者对方正是死于瘟疫，但凡跟他接触过的都会遭殃！
许念猛地坐起来，“明天就从柳家搬出去！”
……
柳家正屋。
萧氏铺好床，扭头看见柳龙回来了。
她忙递上湿帕子，“送去了？”
柳龙擦手，“幸好没耽误时辰，主家格外赏了半吊钱。喏，你收好。”
萧氏喜滋滋的，“死人生意就是赚钱。”
主顾都是为了给早逝的儿子配阴婚，出手大方得很，灾年尸横遍野，只要胆子大、不怕脏，这行来钱快得很。
柳龙擦了把脸，扭身躺在床上，肥硕的身躯压得床发出“吱呀”一声怪叫，紧接而来的是他得意的喟叹。
“灾年就是好，死女人好找了不说，出去转一圈还能捡回几个给口饭就能干活的伙计，要是明年还能接着闹灾荒就好了。”
萧氏：“叶家的也不给钱？”
“给个屁！”
柳龙愤愤，“忍那几个蠢货一路了，尤其是那个老婆子！他妈的，把我的白面馒头都吃了，还不够他们的工钱？一文钱都不给！”
“你明早置办桌早饭，随便剁点菜叶子煮一锅，让他们吃完了就去采石场干活。”
萧氏笑嘻嘻，“好，记下了。”
次日，她一早就起床操持早饭，虽说都是些烂菜叶、蛀虫米，但满满当当摆列一桌，乍一看可唬人得很。
柳翠最先赶来看见，尾巴直接翘上天！
瞧瞧她在娘家的待遇，瞧瞧她娘家的实力！
许念：“……”
二傻子一个！
她转头去看萧氏，“这么多饭，得卯时就起来准备吧？”
萧氏抿唇笑，“还好，就是——”
“可惜我们吃不上了。”许念叹气。
萧氏当下没反应过来。
就听许念接着说道：“灾荒年谁也不容易，我跟孩子们说了，等会儿就搬走，绝对不会没脸没皮赖在这儿，给你家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