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比上回浴佛节还清瘦了些 。
“ 别的小菜和点心 , 你看着配一配 。“
“ 是 。“ 管妈妈领命应声 , 刚要转身 , 就听帘子里三姑娘的声音又传出来 。
“ 等等 , 厨房里可有擅做榆林菜的 7“
管妈妈愣住了 , 这一南一北相隔干里 , 容家的灶上还真没有擅做榆林菜的 , 但她很快道 :“ 响们府里没有 , 但城中有一家馆子面食和羊肉包子都做得好 。 “ 夏日里还卖凉粉皮子 。
“ 叫人去买些来 。“
管妈妈回到西院厨房 , 一边报菜名一边问做衢州菜的徐娘子 :“ 还有什么能上的 7“
徐娘子报出一串儿来 :“ 鱼头 , 发糕 , 贡面 , 豆干我都拿手 。“
“ 贡面不要 , 鱼头也不必 , 有鲈鱼脍不吃别的鱼了 , 就加上发糕和豆干罢 。 “-
个当点心 , 一个下酒吃 。
四干四鲜摆上去 , 下酒菜且得吃一会 。
永秀正在做今天的点心 , 她听见管妈妈报的这几个菜名 , 脸色微微发白 。
沈聿来了 ?
百灵也听见了 , 她上前一步紧紧扶住永秀 , 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问 :“ 姑娘是不是叫烟熏着了 7“
管妈妈正想把五姑娘请回去 !
老爷要待容 , 厨房正是忙的时候 , 五姑娘在这儿站着 , 她们施展不开 。
“ 那可不好 , 姑娘赶紧歇着去罢 。“ 管妈妈连哄带劝 , 把永秀送出门 。
离开厨房这一路 , 百灵都紧索扶着永秀的胳腾 , 生怕姑娘再犯傻 , 那姓沈的简直就是瘟神煞神 !
要不是他 , 姨娘也不会被关 , 画眉也不会是那么个收场 。
“ 姑娘 , 姑娘你可别 …“ 别再犯糊涂了 !
“ 我知道 。 “ 她不是对沈公子还存什么绮思 , 她是愚到了就止不住心中发寒 。
百灵松了口气 , 扶着姑娘回到芙蓉树 。
永秀日日都去厨房 , 何妈妈也不是天天都跟着 , 看见永秀回来 , 问了一句 :“ 姑娘怎么回来了 7“
“ 老爷要待容呢 , 厨房忙不开 , 姑娘就回来了 。“
永秀轻悄悄上了二楼 , 隔着窗户看向真云阈的院子 。
已经初夏 , 眠云阁院里的桃树梅树上都结起了青皮果子 , 她望着阁中越积越多的枯枝败草默默落泪 。
何妈妈看了 , 心里一叹 。
永秀低头抹泪 , 就听何妈妈在院里高声道 :“ 眼看都要端阳了 , 这两边院子离得这么近 , 那边的池子叫叶子堵了 , 风一吹姑娘这边都能闻见死水味 , 再热一点那不全是蚊蝇 ? “
何妈妈大声吩咐 :“ 赶紧的 , 明儿叫人去通一通 ! “
永秀脸上泪还未收 , 百灵喜笑颜开 : “ 姑娘 , 这下可好了 ! “
院子清干净 , 看着也不那么衰败 。 她们再给扫院的婆子塞点钱 , 趁着扒落叶给姨娘带点东西进去 。
白警给何妈妈奉上茶盐 , 她新补进芙蓉树里填缺 , 是何妈妈亲自选上来的丫头 , 小声问何妈妈 :“ 妈妈怎么突然愚起这一出来 ?7“
“ 那边的水池子总要通的 , 天一死水就要生虫 , 叫那些虫咬了下痫怎么好 ?7“f
妈妈望着隔壁的院墙 , 心里冷哼一声 , 当年她
是怎么得了疾疾久治不好的 ?
要不是为着姑娘 , 她才不愿意张这个口 。
“ 也给姑娘找些事忙一忙 。 “ 清落叶两天 , 水渠再通两天 , 也就没心思再愚旁日了 。
屋里的永秀果然张罗起来 。
“ 梅花丹 、 防风散 、 藓香正气丸都包进去 , 还有干菊叶干芦根这些也都包一包 。
吃的东西放不住 , 拿青瓷罐子装一瓮糖 ! “
旁的便罢了 , 就怕姨娘在里面生病没药用 , 七手八脚收拾起药箱小包袱 。
又悄悄用绸帕包了一小截参段 , 塞在药箱最下面 。
百灵跑进跑出忙得脚后跟不沾地 , 心里却大松口气 , 管他什么姓深姓浅的公子 , 万万不要再挨上一点才好 !
明瑟阁中点起两挂明角灯 , 往日宴宾客才会点这样的灯 。
阎前就是西湖 , 天气淅暖 , 湖上游船画舫星罗棋布 。 阈中不必设乐 , 只要开着窗 , 湖上的丝竹管弦声就能传到阈中来 。
沈聿一面陪饮 , 一面在想要怎么把刚才的事告诉容姑娘 。
连容世叔都听说山长夫人在暗中相女婿的事 , 万一容姑娘从容五容六那里听到传言 , 她会不会不高兴 ?
他希望她能不高兴 , 但又不想让她不高兴 。
容寅还在一杯接着一杯 , 他往日喝的都是苦酒 , 今天倒有几分甜 。
可这样的好事 , 这样称心如愿的事 , 不能跟真娘同享 。 美酒欢歌又何激味 ?
恰在这时 , 长随在阈外禀报 : “ 老爷 , 三姑娘叫人来报 , 说明日一早她要坐船出门
容寅半醉半醒 : “ 朝朝是不是去寻大夫的 ? 我要与她同去 …...“ 话音才刚落 ,3
中杯盏翻倒 , 泼了一身酒 。
沈聿箭步上前一把扶住容寅 , 问长随 : “ 阊中可有床槐可歇 ? “ 将容寅架扶到上 , 又给容寅盖上薄被 。
自己坐回桌前 , 面朝西湖 , 细细品味厨房送上来的衢州菜 。
刚刚传菜的小厮说了 , 是厨房特意做的 , 是她吩咐的 。
沈聿其实不爱这味药鸡 , 但他还是伸筷 , 将不者神鸡送入口中 , 把厨房送上来的衢州菜都尝过 , 沈聿这才停下签子 。
等他回到琅环管时 , 芦萼已经等他许久了 。
还是原来的屋子 , 连装饰都不曾动过 , 芦萼急巴巴上前 : “ 公子 ! 厨房送了一局羊肉灌汤包来 ! “ 按往日容家送点心的惯例公子是不吃的 , 他一直咽着口水等着呢 。
谁知公子偏地笑开了 , 大步迈到桌前坐下 , 把那一屉灌汤包全吃了 , 连汤带汁一点没剩下 。
沈聿躺在床上 , 窗外湖面波至雪来 , 波平雪消 。
心中默念 ,“ 明日一早 , 她要坐船出门 “。
作者有话要说 :
高兴 ? 不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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