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人仰马翻，王队也赶来了，他急道：“还不快去给孩子买点粥，倒杯水外加拿点退烧药。”实不行就要继续送医院了。
秦
居烈拿起杯子去接水，放小孩子面前，耐心道：“小朋友，你发烧了，喝点水吧。”
孩子呆呆的，不过大家看得出来，这孩子还彻底呆住，方迟疑许久，才端起那杯水，小小的抿了一口。蒋飞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最后一名小受害者可不能出事啊，否则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第一开始外界的反应最困难，喝了水后，孩子的感知力似乎慢慢回来了，他接受了自己一个全然陌生的方，而这个方是警局的事实。女警也十分温柔，手把手把一碗粥盒打开，勺子塞到孩子的手里。热腾腾的肉粥嗅到鼻子里，似乎唤醒了孩子的饥肠辘辘，告诉他一个信号，你半天进食了。
孩子慢慢拿起小勺子，细嚼慢咽开始吃粥。
能吃能喝就是好事。再过小半天，有人拿了温度计再度测量，孩子安静任他们摆布，玻璃温度计夹腋下五分钟后又抽走。
发现温度回到正常，众人心里才踏实下来。
蒋飞抽空还道：“来来来小朋友，看哥哥给你变一个魔术。”
“你猜猜哥哥的两个手掌心里分别有什么啊？特别提醒，其中一个掌心里有糖果哦。”他活泼开朗的声音，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往左转了一转，又缓缓往右转了转，半晌，孩子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点了其中一个掌心。
小孩子跟点兵点将一般点完手指后，耐心屏息等待，眼神都专注起来。
“Wow，你猜到了。”蒋飞语气夸张，手心一翻，是一颗红色包装的可乐糖。
孩子眼眸果然微微一亮，他从蒋飞的手心里接过糖果，慢慢掀开糖果纸，把一颗圆圆的糖果放进嘴里，感受着口腔味蕾里传递酸酸甜甜的碳酸味道，小孩子似乎彻底放松下来。
蒋飞笑了一下，整个局里最会哄人的除了他别人了，他手心又是一翻，是蓝色的糖、紫色的糖、黄色的糖，几乎就有重复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孩子果然吃魔法变糖这一套，此脖子微微后仰，肃然起敬。
当然了。
他可能不是喜欢魔法，只是喜欢这种不受管控、能随意吃糖的机会。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口腔里，江雪律一下子就忘记了医院里那名中毒死亡者的面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这玩意儿也不能吃多了。
到了最后，秦居烈看不下去了，他眉峰逐渐聚拢，皱出一点小山，“差不多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能吃太多糖，蛀牙了怎么办？”
年轻的秦队轻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可能家里人平时也这么训斥的，孩子立刻缩回手不吃了，不仅如此，小孩子还抬起了脑袋，用惊奇的目光望着秦警官，好像方身上捕捉什么熟悉的影子。
精神状态似乎恢复了一半。
又是半天后，小孩子似乎是困了，小小打了个哈欠，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轻轻抖着。可孩子有睡，他时常盯着警局门口，像是等待着父母来接。
“联系上家有，让孩子睡局里吧，睡沙发或者给孩子腾张床。”王队道。
这里也有换洗衣物，家到来之前，只能让孩子将就一下了。两名年轻警察，暂时把孩子领回宿舍。这孩子情况比较特殊，秦居烈亲力亲为，帮孩子把外套和脚上蹬的小运鞋脱了。
孩子错愕看着他，歪了歪脑袋，似乎为什么要脱鞋子。他嗓子张了张。
“小朋友，你今夜睡这里，一觉醒来，你妈妈应该就来接你了。”当下局里有警车都被派了出去，有人员也抽不开身，有余力能送这孩子回去。
说这话时，秦队那双漆黑的眸子明亮，蕴藏着几分锐利，语气却温和。他摘了孩子的鞋，也有乱丢，整齐放床底下。
小孩子惊奇看着，五六双外勤用的大鞋子，旁边摆着一双儿童运鞋。
这种摆放也给了孩子极强的安全感，左边三双，右边三双，而他的小鞋子中间。
他有再反，乖乖上床睡觉，秦居烈和蒋飞两人照顾孩子，轮流给他抻了抻被褥后，才缓缓松开手，关了宿舍灯。一片黑暗中，他们转身准备离开宿舍楼。他们连外勤衣服都换，因为不能休息，这特大案件还结束呢，每一个人都必须奋战一线。
偏偏这时候，孩子裹了裹被子，忽然用沙哑的嗓子慢慢说：“今天开门时看到那个叔叔的样子了……”
小孩子的声音轻，如蜻蜓点水一般，不仔细听都容易错过。更别提孩子估计也不知道，这件事警方而言意味着什么。
此话一出，两个年轻警员都顿住了。秦居烈一顿，视线慢慢落回
孩子身上，眼里似乎有火光跳。蒋飞则是一开始听明白，警靴往外走了两步才回过味来，叔叔，哪个叔叔？一时间他后背出了一身寒毛，往脖子一抹，大晚上的，他冷汗都被逼出来了。
这个孩子，原来跟凶手正面接触过，还看清楚那名送奶工的样子了吗？
是啊，他们怎么忘记了。
眼前的孩子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同时也是目击者。
————
今日一整天，南城分局都照顾孩子。可照顾孩子的同时，有警员也忙得团团转。他们有任务身，一是调查究竟有多少小区被渗透了，尽可能阻止命案进一步发生，二是去调查这起来势汹汹的投毒案，到底源头哪里。
警方组织警力迅速，有力量员起来，顷刻间各大超市牛奶专柜封锁，无数牛奶司被关停调查，一通大规模搜索下来，最后锁定了一家鲜奶司。运输链这种东是一层层，大家无法确定，牛奶是哪个环节被做了手脚。
警方包围厂房时，这家鲜奶司的负责人，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大呼冤枉。他举起手指天发誓道：“警察同志，敢保证，们有的食品都是安全的！每天经过机器检验，不可能出题！”
这场巨大的危机，堪称灭顶之灾，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负责人简直要吓疯了。
警方才不会信空口白话，火速封锁了工厂，下架了有还有来得及送去各冷藏仓库的商品，从源头拦截下来，将牛奶送去检验。
检验结果有题，说明工厂这里有被手脚。
众人只能往下游继续追查，这一次是燕台区的冷藏仓库。工厂生产新牛奶后，会第一时间运输到冷藏仓库，警方封锁了仓库，仔细抽查这一批还未完全送出的商品，经过检验，这一次源头不是仓库。
那事情就简单了。
题出现人身上——送奶工。
南城分局调查监控，发现案发时确实有一名中等身材、身穿制服的送奶工上了楼。一般的投毒案，都是远距离投毒，隔壁岛国1977年毒可乐案和美国1982扑热息痛连环案为例，作案人东做手脚，投毒选择都是随机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中招的会是一名老人还是一名小孩，他们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这一次案件，作案人是亲自挨家挨户，把毒物送到被害人手里，这般胆大猖狂，简直教人匪夷思。
题出员工身上，警方的行更有效率了。立刻拘留了有可能涉案的二十名送奶员工。经过一整天的盘查，二十名员工中，十九名有嫌疑，其中一名怎么传唤都找不到，疑似畏罪潜逃。
王队等人，立刻找到了仓库管理员。发生这样重大的案子，是仓库管理员不愿意看到的，警方杀来时，管理员双腿颤抖，几乎要跪上，“那个人是暑假工，们仓库每年都会外招兼职……”
七八月是工厂和仓库忙碌的高峰期，人手严重不足，招物美价廉的兼职是常有的事情。谁曾会招进来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这一刻，管理员胸口剧烈起伏，上吊的心都有了。
众人面色骤寒。
“们不管是什么工，你快把那个人的身份信息找出来！”王队目眦欲裂，盯着管理员，几乎要他身上盯出两个黑色窟窿。
管理员连忙应了，去翻阅员工名单，这一翻他大喜过望：“警察同志，找到了，那人的身份证还抵押们这里呢！”
冷藏仓库的管理制度，就是员工押身份证，得到一套制服和一辆三轮车。等不干了，员工退还衣服，工厂退身份证。
“有身份证？”警察们也欣喜，立刻接过来仔细端详。这一看众人感觉不劲了，摩挲了一下质感，再用火眼金睛仔细辨认身份证上的人和号码。他们越看，神情越是不受控制惊怒，脸色阴云密布：“这是一张假证！”
再怎么做得假乱真，这张身份证也是假的。王队不死心把身份证号码发回局里，技术员往信息库里一搜，果然这个人。
“什么？假证？方抵押的竟然是一张假证？”管理员头皮发麻，震惊过度，这下总算感到天塌下来了。完了完了，他的一切，他的事业、他的家庭和他的人生全完了。
假证，说明这个人身份证和信息全是假的。
仓库外招的是兼职，审核非常随便，只要有人肯干，是能干力活的小伙子，不用面试就能过，管理上存巨大漏洞。
配送区和时间也不重合，二十名送奶工根本不知道同事的样子。
事后警方抽查了无数街道的监控摄像头，发现这个送奶工非常狡猾，每次配送过程中，他都刻意低垂着头，遮挡了样貌，说明了这是有预谋的犯案。这年头的监控画质远有后来的清晰，人
影较为模糊，只能从身高重大致推算出这是一名二十多岁出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年轻男子，走路姿势较为畏缩。
其他见过送奶工的居民，不是早经忘记了相。这是典型的视野盲区，一个身穿熟悉制服的人，少有人会特去记住方的样貌。
线索这里硬生生被截断了。
有警员差点疯，几乎全力出，继续彻查这条线索。
等回了局里，众人依然通宵奋战，七嘴八舌讨论：“这孙子心理素质太强了，搞不好有前科，们该往这条线查。”、“化药物怎么会市面上流通，这里也必须查，查市里一些工厂。”
“监控死角太多了，幸福小区内部连一个监控都有，明天继续查附近小区的监控，看看有有其他角度的摄像头——不能有遗漏之处。”
就这时，秦居烈和蒋飞平复了一番呼吸，他们努力用平生最沉稳的声音说，那孩子记住了凶手的脸。
南城分局有人呼吸都停了一瞬，有人倏回过了头，空气一片沉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你们说，那孩子跟凶手打过照面，他看见了凶手？”众人不敢置信，他们脸上的神色十分欣喜，转瞬之后，也有惊讶、迟疑，“不过……一个孩子的证词能当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