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 023
吃过晚饭 , 刚子一脸苦色帮着洗碗 , 他一个单身汉 , 碗都是两三天吃到实在没碗了才会洗一次 。
当然 , 他的洗碗方式也很粗暴 , 就是冷水里加肥皂碎局 , 丝瓜络 , 猛刷 , 然后不洗碗底 , 也不会多漂两次 。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 , 可自从被清音说过后 , 顾安实在是没眼看 ,“ 边儿去 , 你这洗不干净 。“
“ 咋就洗不干净 , 以前都这么洗的啊 。“ 心里吐槽 , 安子哥真是 , 婚是上午结的 , 脸是晚上变的 。
“ 安子哥 , 晚上要不兄弟们给你和小 …... 呸呸呸 , 和嫂子闸闸 ? 你们这证扯的还挺突然 , 咱们都没准备 , 不然高低得给你们布置一下婚房 , 办顿酒 。“
既然清音说自己不介意把跟他 「 结婚 “ 的事说出去 , 他也觉得没必要藏着拔着 , 不然显得不够男人 。 顾安沉思片刻 , 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
“ 酒先不办 , 你也先别声张 , 以后少不了你 。“
这年头先扯证后办酒的也多 , 大家都是工人阶级 , 工作重要 , 就是不办酒直接住一起的也不少 , 没谁会说闲话 。
不知道为什么 , 他忽然有点憧憋那画面 ,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 来他和清音的新房里 , 给他们闸洞房 …... 呸呸呸你想呢 !
「 安子哥你脸咋这么红 , 很热吗 ?“
倒是刚子依然不知死活的蹦趾 ,“ 诶我说安子哨 , 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 怎么总摸头发啊 7“ 一晚上少说摸了几十次吧 , 也不怕薄秀 。
顾安手里的碗一滑 , 面上依然淡淡的 , “ 老实说 , 我这头发 , 不傻吧 7“
“ 嘲 ? 太短是有点傻 , 响们一起留的三七分 , 怎么你就变卦了 7“ 不过 , 侧身看 , 是挺精神 , 挺帅的 , 就跟个当兵的一样 。
哪个男孩子不愚当兵呢 ? 当年要不是被顾大妈以死相逼 , 安子哥现在都在部队呢 !
顾安不说话 , 但很明显 , 洗碗的速度加快了 。
他对以前的装扮说不上多喜欢 , 而且青少年时期总是有点傻气的 , 大人们越是批评的他越是要尝试 , 这次换发型单纯是上次清音说他头发太长了 。
「 安子哥 , 你说咱们明天还去不 ?“
“ 怎么不去 。 “ 顾安将碗筷收好 , 刚才邻居们换鸡倒是提醒他了 , 既然城乡差路大 , 物资供应不平衡 , 那他就有从中倒腾的余地 。
至于说什么投机倒把 , 他顾安天生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
「 守规矩的都死了 。 “ 像他哥 。
刚子一咬牙 , 一踩脚 ,“ 安子哥你想干啶 , 我都跟定你了 。“
「 去你的 , 搞的像上法场似的 。“
「 对了哥 ,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
“ 那你一直不说 ? 1“
刚子挠挠头 ,“ 这不是忘了嗽 , 你等着 , 马上来 “
三分钟后 , 他拈着一个鸟笼进来 , 笼子上罩着一个黑漆漆的罩子 , 也看不出里头关的是啸 。
“ 咤 , 安子还养鸟 ?“
“ 哪儿找来的鸽子 , 品相不错嘛 。 “ 李大爷是个花鸟爱好者 , 苦于家里没条件 ,
不然自己也想养那么几只 , 此时见到一身雪白的小鸽子 , 腿都走不动道了 。
顾安跟他们敷衍两句 , 将东西拴回家塞他妈手里 ,“ 明天给清音送过去 。“
“ 送她只小鸽子 ? ? 我看这鸽子也不会下蛋啊 。 “ 再说你俩这婚结的 , 是打算居两地 ?
但她没敢问 , 年轻人的事 , 她管不了 。
刚才当着清音的面不好表现出来 , 一个人的时候 , 她心里实在忐忑 , 一想到儿子这不知道哪一天就要结束的婚姻关系 , 顾大妈愁得睡不着 。
清音也一样 , 她一夜未眼 。
到家第一件事先把医书掏出来 ,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 一字不落 , 一直看到夜里三点多 , 方才敢确认医书是真的 。 因为里面的每一首方子 , 无论是治病的 , 美容的 ,
养生的 , 还是助孕的 , 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一一
组方精妙 !
这样的方子 , 要说造假能造到这个高度 , 那绝对是位中医大师 。
清音点着灯 , 花了一整晚时间 , 将整本书大体背下来 , 这只是临时记忆 , 接下来几天还需要不断反复的强化背诵 , 所以她压根没睹 。
这样的中医瑰宝 , 放哪里都不如放自己脑子里安全 。
因为一夜未睡 , 第二天到卫生室 , 走路都发飘 。
“ 误
小清你这咔啦 2 “ 张姐关心问 。
李姐拐她一下 , 冲保卫科的方向使个眼色 ,“ 你没看见小顾也是 “
俩人心领神会 , 相视一笑 。
清音 :“......“ 你们以为我俩大战三百回合 , 其实我俩拔星戴月干私活 。
不过 , 顾安干嗨私活她并不知道 , 现在能把东西拿回来 , 她整个人就是轻松
的 , 愉悦的 , 至于离婚 , 等他嗒时候有空 , 一起去赵民政局就行 。
清音一面愚一面打哈欠 , 一面使劲揉着黑眼圈 , 真的好困好困啊 , 要是像平时一样没病人 , 她立马就能趴桌子上睡着 , 可偏偏今天病人还不少 , 一个上午都看六个了 。
「 小清你怎么还在这儿 ?“ 秦嫂子风风火火从门口经过 , 还以为看岔眼了 。
“ 怎么嫂子 ?“
“ 出大事儿啦 I“
「 出啶事 ? ! “ 张李俩人迅速跑出来 , 一左一右抱住秦嫂子 , 经过昨天的 “ 并肩作战 “, 三个女人之间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
“ 林素芬被公安带走啦 , 好几个公安上门哩 , 还把你嫂子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
可吓人 “
“ 真的 7“
「 那肯定 , 我们车间小赵今天休息 , 她在咱们大院门口亲眼看见的 。“
李姐眼里的光亮得不像话 , “ 公安为啡抓她 ?7“
张姐生活经验更丰富些 , 想到清家最近出的事 , “ 会不会是跟昨天的事有关 ?
「 清音嫁妆被盗跟她有啬关系 ?7“
“ 难道她是小偷 ? 这不可能吧 , 她就是一家庭主妇 , 没飞檐走壁的本事 。“
「 可公安办案 , 没有确凿证据也不会直接来逸人嘛 。“
“ 不行不行 , 不把这事弄清楚我没法安心上班 , 你们帮我看着点 , 我去去就来 。「 李姐噩一声就没了影 , 嘲 , 带着全村人的希望 。
毕竟 , 大家都知道她爱人在派出所 , 这但凡是涉及公安抓人啡的 , 都要经过他们基层派出所 , 她的 “ 包打听 「 名号可不是吹的 。
清音心里有数 , 估摸着是查到林素芬头上了 。 不过 , 路众人猜测的刘加敏供出她不一样 , 清音心里门清 , 因为这是她和顾安事先设计好的 。
顾安从顾大妈那里 “ 偷 “ 到嫁妆单子 , 尤其是那三样不太起眼的首饰 , 祖母绿指和羊脂白玉雕花手镯都是成对的 , 他们单独卖了一只 , 顾安前几天就让人在鬼市上拦呢 。
根据那天刘大和林素芬吵架时说的时间 , 书城市就这么大 , 又是独此一件的东西 , 想找不难 。
之所以选择昨天发难 , 其实就是祖母绿扳指已经找到了 , 看吧 , 刘加敏是昨天抓的 , 公安今天就 “ 很顺利 “ 的找到了其中一件脏物 , 顺藤摸瓜不就查到林素芬这里来了嗽 ?
刘加敏供认不供认不重要 , 只要找到脏物和上下游过手的人 , 林素芬这次就跑不脱 !
果然 , 下午李姐就带来重磅消息 :“ 鬼市上有人认出卖扳指给他们的人 , 你们猜是谁 ? “
大家乱七八糟猜了一圈 , 秦嫂子都快把门口的石狮子猜上了 , 结果一一
“ 你们院里的刘大 , 就是咱们冶炼车间的小组长 。“
“ 咬 ? 刘大 7“
“ 他是毛贼 7“
“ 长得倒是魁梧 , 可也不像会飞檐走壁啊 。“
“ 你别看他长得魁梧 , 其实软得不行 , 没审多久他就握了 , 说东西是林素芬给她的 , 他只是从中帮忙出手 。“
秦嫂子瞥大双眼 ,“ 他俩平时不都是不说话嗽 , 咋还勾连上了 2 “
“ 哲 ? 快说说 , 他俩平时怎么装的 1 “
清音全程饶有兴味的听着 , 虽然都是早就知道的 , 但代入吃瓜群众的角色 , 好像更有味道 。
晚上回到大院 , 整个 16 号大院依然是瓜田瓜海 , 整个杏花胡同的吃瓜群众都聚集到这边 , 纳鞋底的 , 搓麻绳的 , 笠虱子的 , 都在说刘大供出林素芬的事 。
“ 我看这俩人平时就不对劲 , 那眼神哟 , 都快拉丝儿啦 。“
“ 看吧 , 上次我就说半夜好像听见后院有动静 , 我家考头子偏说是野猫发 . 春 , 保不准就是他俩 …...“
好嘛 , 现在话题已经扯到他俩在大院里 , 清刘两大家子人眼皮子底下偷情上了 , 足见谣言和马后炮有多离谱 。
听说刘嫂子气不过 , 下午就跑回娘家了 。
不过 , 清音知道 , 她不是回娘家 , 而是被顾安鼓动着上派出所举报林素芬呢 。
她跟林素芬是半辈子的不对付 ,
平时收集的鸡毛蒜皮不少 , 此时不踩一脚都对不起顾安给她的机会 。
清音听得哈欠连天 , 正准备回房睡个早觉 , 就见顾大妈乐颠颤的跑来 , 手里还提着个鸟笼 , 里头是只雪白的小家伙在咕咕咕 。
“ 音音呐 , 喜欢吧 ?“
清音嘴角抽搐 , 这是准备给她油炸还是清炖 ? 油炸嫩倒是嫩 , 但她现在馋肉 ,
没二两肉不行啊 。
“ 这是安子送你的 , 我就说他对你搬家的事很上心 , 那天吃饭来迟了就是去满城找鸽子 …...“ 巴拉巴拉 , 润色一番 。
清音 :“ 噗 …...“ 这都多少天前的考黄历了 , 难为顾妈妈还能拉出来当借口 ,
是不知情还以为顾安真的喜欢她 , 想讨她欢心呢 。
但话说回来 , 这鸽子比一般鸽子都小 , 十分精致 , 爪爪是接近透明的宝石红 ,
看上去非常干净 , 这让平素爱干净的清音也不忍心嫌弃 。
“ 咕咕咕一一 “
黑劲劲的眼睛滴溜转 , 黄红色的嘴巴仿佛是美学天成 。
“ 这只鸽子不仅漂亮 , 它还认路 , 刚才我试着放它出去 , 它能找到我家 , 一会儿还能飞到你这边来 , 不信你试试 7“
清音只在新闻上看过 , 将信将疑 。
“ 放心吧 , 铁定飞不走 。 “ 顾大妈打开笼子门 , 小鸽子歪着脑袋看看她们 , 扑李扑棱翅膀 , 一下就变成一个白点消失在上空 。
大院的邻居们都围到这边看热闸 , 一看小鸽子飞走了 , 有的人拍大腿说 「 完了回不来了 “。
有的说 「 我倒是要看看会不会回来 。“
“ 咱们打赌吧 , 要是能飞回来 , 我给你俩鸡蛋 。“
大家众说纷纭 , 清音也乐得不行 。
这年代没嗯娱乐活动 , 大院就是一个大家庭 , 有啶新鲜事都够大家伙乐好几天 。
可以预见 , 小白和刘大林素芬这一鸟二人 , 接下来将是整个大院的风云人物 ,
八卦中心 。
是的 , 她已经在心里给小家伙起了个名字 , 就叫小白 。
尤其是几分钟后 , 小白扑棱扑棱着翅膀 ,“ 咕咕咕 “ 着站到清音面前时 , 大院一的欢乐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
“ 你害我妈出了这样的事 , 你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 ?“ 清慧慧进门 , 幽怨地盯
清音说 ,“ 真真是个白眼狼 。“
“ 误你这孩子咋说话的 , 你妈的事是刘大供出来的 , 路你小姑姑有喝关系 ?“
“ 就是 , 你妈要是不偷拿你小姑姑的嫁牟 , 刘大能赖她 “
“ 谁说我家考大赖她了 , 明明是她威逼利诱迫使我儿子犯错 , 她才是主谋 , 她个不要脸的 …...“ 刘大妈垮着张考脸 , 愤愤不平地说 。
自己的母亲被骂这种难听话 , 清慧慧却不以为意 , 继续将枪口对准小姑姑 : “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妈 , 我妈这么多年对你还不够好吗 2“
众人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
“ 我妈都已经这样了 , 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对我们 , 还要帮着小姑姑 , 你们的良心吱 7“
众人第一次发现一一慧慧这孩子是真有点好赖不分 。
清音也不说话 , 就静静地看着她 , 这个恋爱脑 , 曾经毁了小清音一辈子的恋爱脑 ,“ 你们现在承受的 , 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
不 , 百分之一都不及 。
她们只是被抓 , 只是失去自由 , 可小清音失去的 , 却是父母留给她的财产 , 瑰宝和生命 。
不知道为什么 , 清慧慧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毛毛的 , 现在的小姑姑真的不是曾经人畜无害的小姑姑了 。
“ 慧慧啊 , 你就记住大妈一句话 , 人在做 , 天在看 。“
话音未落 , 天空忽然响起一个炸雷 , 整个黑夜被拴开一个口子 , 清慧慧吓得浑身一哆嗒 , 哭着跑到倒座房的柳家 。
不行 , 小姑姑就是白眼狼 , 可她偏偏拿这个白眼狼没办法 , 她要找她的志强哥
因为下雨 , 大家也都散了 , 小白被清音提进屋里 , 放在地板上 , 旧衣服做了个简单的小窝 ,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半天 , 似乎还挺嫌弃 , 最终还是蹲下去 , 打起了眩儿
屋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的感觉 , 很奇妙 。
清音上辈子从未养过任何宠物 , 小时候要上学 、 要帮爷爷抄方抓药 , 长大后要谋生 , 自己都养不活哪有余力养宠呢 ? 后来有钱了 , 好像就想不起这回事了 。
这只小鸽子 ,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喜欢 。
五十公里外的书城市郊区 , 两名青年费
力的推着自行车 , 碾压在泥地上发出沉重的 “ 咯吱 “ 声 , 车上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 像小山一样 。
“ 安子哥 , 响明天得吃顿好的 , 这几天都累死了 。 “ 刚子擦了擦额头黄豆大的水 , 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 湿湿的 。
顾安也没好到哪儿去 , 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汗珠子 ,“ 成 , 就吃渊羊肉 。“
“ 要吃城西大街那家 , 给我来半斤羊血一对羊腰子 。“
“ 可以 , 但去我家吃吧 。“ 他母亲上次吃羊肉还是三个月前 , 考太太最近还念 0
呢 , 给她尝尝 。
再说 , 清音现在的手艺也不比城西那家的大师傅差 , 他可以负责洗碘刷锅 。
“ 误我说安子哥 , 你不会是抠门吧 ? 这出去吃一顿才花多钱 , 咱们这段时间没少赚啊 。“ 他停下车子 , 抹了把汗 ,“ 昨晚你还给我分了三百块呢 , 我请你 。“
“ 三百块算啸 , 以后过日子花钱的地方还多 。 “ 顾安因是自己出的主意 , 自己芸的头 , 对外交涉也是他来完成 , 所以他自己分了五百 。
五百块确实不是小数目 , 但他要为哥哥的事奔波 , 以后花钱的地方肯定多 , 更别说还 …...
“ 哟哟哟 , 安子哥就想着跟嫂子过日子呢 , 现在就开始为你们 …... 痛 , 我不说话
还不行嘛 7“
顾安踹他一脚 , “ 闭嘴 , 这次过后咱们要消停一段时间 , 你也留点生活费 。“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都是换个地方打一枪 , 每一次都换过装和改变过口音 , 但顾安谨慎惯了 , 活动太过频繁还是招人眼 , 万一被打办的人盯上 , 那也是个麻烦 。
刚子也知道厉害 , 连忙答应 , 俩人趁着夜色回家 , 先将东西藏好 , 随便吃点就算一顿 。
以前顾安一直是这么过的 , 有时一天吃三四顿 , 有时两天一顿 , 随便啃俩高梁馍 , 喝碗凉水就是一顿 。 可自从在清音家吃过她做的饭后 , 他再吃啶都别扭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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