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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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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绿杨芳草长亭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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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隔岸观火、以修仙参道为名,不理俗务的李泌自从被刘一手以“秋风渡”拿捏后,便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当然也是在刘一手虚头八脑的假意示好后,亲自到百孙院里降维指点。

得到“高人“手把手指点后的刘一手在教小皇孙们记棋谱、背定势的时候,对于这些背不会的小萌娃开启了哄骗模式:背会一个给个好吃的垃圾小食——油浸胡椒臭干子之类的;又把棋谱编成歌谣,在地上画棋盘让小娃娃们当棋子去跳——眼看小皇孙们学的有模有样了,才刚松口气,茶还没喝半盏,十七皇孙和十九郡主因为输赢打起来了,一个没拉住,看热闹的皇长曾孙李适的上门牙磕在棋盘上断了……

纵使道医长孙今也江湖救急也没用,当个老师差点掉脑袋,而这个时候,偏巧李泌又被外派了。

幸而,皇长曾孙李适的亲娘,广平郡王妃沈氏,是沈易直的女儿,个性温婉,善解人意,说皇长曾孙这是乳牙,今日不掉,过个一年半载也会掉了,倒不必苛责老师。

受害人家长发了话,又加上李泌与沈易直的周旋,这才保了性命。

刘一手与独孤敏大发感慨,在百孙院里做教习博士,可真是太阳底下最高危的工种。

幸而,遇到好说话的家长,要是今日掉牙的是十七皇孙,赶上他那个娘——河东狮吼的永王妃,怕是小命不保。

独孤敏却忍不住八卦,在宫中做好人总会受人欺负。

原来,贵妃家的大姐,韩国夫人看上了广平郡王,硬要把自己的女儿崔枝枝塞给人家。

“听说,韩国夫人求了贵妃,向圣上请了旨,怕是这两日就要办喜事了。”独孤敏面上颇为愤愤,“那家子暴发户,当真是讨厌的狠。你都不知道,自从他们一门五府搬到宣阳坊里,我们这里日夜喧闹,车马不歇,真是扰人。”

而刘一手想的是,“贵妃怎肯让自己的外甥女给人做妾?”

“什么做妾,是广平郡王的正妃。”独孤敏答道。

“可是沈娘子,不是正妃吗?而且,还诞下了李适,那可是圣上曾孙辈的第一人,圣上向来疼爱的紧。难道,圣上会允许她们将人家好好的嫡妻变成妾室,再将好好的嫡曾长孙变为庶曾孙?”刘一手实在有些不信。

“所以才气呢,她自己得位不正,还不知收敛,还想着跟东宫储君联姻,可东宫我太子舅父家的几位兄长早都册妃了,曾孙也好几位了,她倒是不傻,直接选了我俶哥,我俶哥长的风姿玉秀,又文武双全,那个崔氏女一眼就相中了,只是可惜了沈氏。明明是元配嫡妃又诞了嫡子,好好的郡王妃做了七八年,如今,却要被贬为侧室。”

刘一手心下一沉,眼前复又显现那位身材秀美高挑,姿容清丽的沈娘子,想到那位由她教导的皇曾孙李适平日里内敛温和、乖巧有礼,却也能随口说出“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勇的”豪迈之言。这样的女子自然是秀外慧中的女中翘楚,这口气,怎么忍的下呢?

而独孤敏更是替其不平。

却不知,就在两人为沈娘子义愤的当口,两人的命运也将被人暗中操纵走向歧途。

翰林棋院一间幽静的棋室内,张青玄端坐在一旁,她目光锐利,如秋水般清澈,却藏着深深的计谋。她瞥向对面坐着的马天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打听清楚了,你喜欢刘一手,在四方馆里,你就护着她,你二人形影不离,众人都说你二人是一对佳偶,怎么,如今遇到强手,便轻易退却了?这可不是你张家的行事风格。”

马天元神色紧张,额角微汗,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他试图保持镇定,但声音仍不自主地透着一丝颤抖:“县主不是说有古籍棋谱给我看吗?若没有,在下不能奉陪了。”

他边说边站起身,准备离去。

张青玄轻轻一笑,那笑容中满是狡黠与自信。

她悠然开口,声音清脆而冷冽:“别急,我有办法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马天元一怔。

张青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改天依旧是在这里,你只需要与刘一手下一盘棋,便可达成心愿。”

马天元眉头紧锁,不解地看着张青玄。

张青玄指了指墙根下几案上的香炉,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挑衅:“你只管约她在此下棋,待香烟燃起,便可做自己想做的事。”

马天元听后微微一滞,思忖片刻,脸色大变,他瞪大眼睛看着张青玄,声音颤抖地问:“你想做什么?”

张青玄微微一笑,语气中满是轻蔑:“你只需照做便是。”

“我若照做,你便会带着棋院众人,甚至还有李承旨,来此处捉奸吗?”马天元一脸难以置信:“你是县主,又是下棋之人,怎会出此下作招数?况且,这样做,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张青玄面露嘲讽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信不信又有何打紧?我只要宫内宫外悠悠众口都在说刘一手与你瓜田李下,只要这样就够了。”

马天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凝视着张青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其实,以陛下对你的恩宠,你直接求陛下为你和李承旨赐婚即可,为何还要另费周章?”

张青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若能如此,早在五年前我就请旨赐婚了。我想要的,是他心甘情愿地娶我。即便是被赐婚,也不能心里有旁人。”

马天元听后,沉默了片刻,而后对上张青玄的眼眸,语气坚定地说:“县主所说没错,我是喜欢刘一手。但我觉得配不起她。眼见她有更好的归宿,我替她开心,我是不会害她的。”

张青玄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重新审视着马天元,发现他的眼神中竟然满是真诚与坚定,不由冷哼一声:“那便是喜欢的还不够,否则,怎会没有嫉妒?真正的喜欢,是抵死都要绑在一起,谁阻杀谁!”

外表高冷的贵族千金,此时倒也是坦白之极,看她面上的绝决之色,马天元突然心下一紧,不由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若县主是真心喜欢李承旨,自当与我一样,而非破坏与构陷,你怎不想想,纵使一朝奸计得逞,待日后真相大白,夫妇间俩俩相对之时,你又岂能得到你想要的真心?怕是只有满腹的怨怪与愤恨。与其将来成为一对怨偶,倒不如及早放手。县主再好好想想,恕在下告退。”

马天元说罢,转身离去。

张清玄独自坐在棋室内,目送着马天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想当好人?坐等命运眷顾吗?我不是没有等过,等了五年,等出了变故,我再不会等了。李泌,没有什么刘一手,任何人都不可以,今生,你只能是我的。”

她拿起一枚黑子,轻轻用指尖摸索着,而后又贴在自己的脸颊,仿佛她对李泌的深情与执着得到了李泌本人的回应。

刘一手的长姐弈春和夫婿王难得,带着两岁大的外甥王子彦,连同母亲董娘子一行来到长安之时,正值中秋。

李泌派车来接,一路上,仿佛广运潭那次,依旧是李泌与一手、二姐和二姐夫共乘一车。这次倒不似前番那般局促。

李泌在人面前一向话少,仍是忍不住又劝:“这一行都住在秋风渡后院,怕是太过拥挤。”

刘一手侧着脸看他:“你宣阳坊的宅子倒是挺大的,可就是太大了,要是我娘他们住进去,还得另雇厨子、仆役、女使,这钱我出不起。”

李泌不想当着旁人与她争执:“至德观那里,样样俱备。”

“算了吧,我师傅那人,恐怕每日记账,然后再不知翻上几倍的报给你,我若不想占你便宜,这钱最后还是我出,更是出不起。”

现下一家子都来投奔她,是亲情,同时也带来的新的压力。

二姐弈夏开口:“李承旨莫要担心,秋风渡后园地方不小,自是住的开。”

于是,都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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