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 番外连曙
“ 你觉得下面这两种情况 , 哪一种更痛苦 ? 放弃了坚持很久的事情 。
还是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盲目努力 ?“
连星荫在入世修行中 , 碰见这样一位女人 , 形容枯楠 , 衣着打扮却一丝不苟 。 是一位将自己收拾得非常体面的女子 , 却抗不过情绪的负重与生活的摧残 , 比实际年龄显考许多 , 她一见到御剑落下的傅寄秋 , 便犹如碰到了真神 , 痛哭流涕上前冲两人 -
路 , 息求他们为她卜上一卦 。
修仙是修仙 , 卜卦是卜卦 。
这都 「 跨行 「 了 , 他们自然是有心无力 。
女人被拒绝后没有再做纠缠 , 只是含着泪 , 恍惚着问出了上面那个问题 。
事后连星茗才从村民们的叹息声中得知 , 女子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 小孩尚在褪裸中便惨遭横祸没了 , 她数度寻死每每都被丈夫救回 , 丈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恳求她活下去 , 该说的都说尽了 , 也没有用 。 后来是村外来的一位 “ 考神仙 “ 神神叨叨地卜上了一卦 , 揪着胡须道 :“ 你的孩子可了不得 ! 他是神仙转世 , 从天上下来的 。 上面还有公务处理完 , 他先回去处理去了 。 “ 又是拾指一算 , 大喜恭贺 : “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处理完了他就要再投胎入你腹中 , 这次是男是女没有定数 。 快快回家做准备迎接吧 , 记得将自己收拾得干净些 , 别等他 ( 她 ) 如约来了 , 你反倒骨瘦如柴生不出他 ( 她 ) 了 “
一听就是骗人 。
但女子信了 , 或者说她不得不信 , 这是她如今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 她按照 “ 考神仙 “ 所说的 , 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 养得白白胖胖 , 熬等五年也不见肚子鼓起来 ,
慢的她那股子提起来的冲劲又萎靡下去 。 她逢到修仙者 , 就会冲上去痛哭恳求修仙者们为她卜上一卦 。
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 死去的么儿还能回来吗 。 想必若是得到 “ 不能 “ 这个答复 ,
她便会再无留恋地随死去的么儿一起去 。
大多修仙者都是说自己不会卜卦 , 婉拒掉这请求 。 少部分修仙者即便不会卜卦 , 也硬着头皮说自己会 , 旋即给出了和 「 考神仙 「 一模一样的说法 , 只是让女子等 ,
再等 , 再等一等 。
「 那个死去的孩子 , 终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 。“
初听此事 , 连星茗万分同情 , 却也只能嗪啄摇摇头 , 帮不上什么忙 。 俗世之
中 , 诸如此类事情数不胜数 , 看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
他们只是途径村庄 , 连一炼香的时间都没打算留 , 因为下一站便是他们计划中要落脚的江浙富饶城池 。 谁知道临走之际 , 上一秒还万里无云 , 下一秒就狂风骤雨 ,
他们迫不得已只能暂时在村庄落脚 , 说来也巧 。
他们落脚的宪栈 , 就是女子家里开的 。
当夜 。
连星荫取出装载曙曙魂魄的魂灯 。
自魂灯交到他手中 , 他始终牢记李虚云当时说过的话一一相传若是悉心照料 ,
便能白骨生肉 , 起死回生 。
至于后面那些劳什子话 「 传说的真实程度有待商榜 “, 连星茗全权当作没有听见 。
就像女子说的那样 。
放弃了坚持很久的事情 , 以及明知不会有结果的盲目努力一一两者他都经历过 , 或正在经历 , 痛苦没有深浅 , 它们一样催人意志 。
携放好魂灯后 , 便是数年如一日的擦洗 , 他取出软布沾水 , 细致擦洗魂灯脚架处的凹槽 。 忽然间魂灯中的微光一闪 , 一道光亮从中窍出 , 穿门而过迅速溜了出去 ,
魂灯刹那间失去光泽 。
一
连星荫擦洗的动作顿住 , 僵硬了几秒钟说 :“ 是我眼普出问题了嘛 , 你刚刚有没有看见 ?“
“ 看见了 “
傅寄秋当机立断抽剑 , 推门追出 。
连星荫心中愤悌不安又万分茫然 , 身体完全是自己在动 。 等他反应过来时 , 他已经三步并两步跳到了宪栈一楼 , 刚刚好瞧见那道光亮 “ 噩 “ 一下子窜进了柜台边女子的腹部 , 那女子背对着大堂 , 还浑然不知地低头绣小孩子的虎头鞋 ,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
听到声响 , 她转头看向静默立着的两人 。
疑慨 :“ 怎么了 7“
连星荫眼角抽搐不止 , 心潮澎湃 , 勉强安定下情绪道 :“ 我突然想起 , 白日是不是你求我为你卜上一卦 7“
“ 对 , 对 ! 仙人 , 是我 ! “ 女子喜出望外站起身 , 几步走近道 :“ 您会合 7“
此时不会 , 也要说会 。
连星荫示意女子坐下 , 自己坐到对面后又突然不知要干什么 , 只能偏头冲傅寄秋以眼神求助 。 傅寄秋静默几秒钟 , 居然递了两块灵石过来 , 连星荫接过后扶额也静默 。
他立正坐好 , 双手合拢灵石像年幼时摇骰子那般摇了两下 , 往桌上一扔 , 装模作样地摆弄两下道 : “ 看这卦象 , 喜事将近了啊 。“
女子不疑有他 , 惊喜道 :“ 真的 ? 1“
连星荫 : “ 如假包换 。 不过劳烦你将手伸出 , 我给你号上一脉 。“
女子照做 。
她的脉象脉如走珠 , 连星荫听说过这好像是有孕的脉象 ? 但他也不是医者 , 瞎猜不太靠谱 , 便又分了道灵力潜入女子的筋络内勘察 , 还真叫他逸到了一缕不知名的异物 。
逃得很快 , 瞬息不见 。
连星茗按探住激动 , 听见了自己微微带着颤意的声音 , “ 恭喜你 , 怀上了 。“
一开始只打算在小村庄留一炽香时间 , 后来变成了一夜 , 再后来 …... 到现在他们已经停留了将近十个月 , 女子即将临盆 。
她十分激动 , 不断说着 “ 幺儿要回来了 “ , 她的丈夫见她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t
跟着高兴 。
但他们俩甚至都没有连星茗激动 。
连星茗每日都在四处搜寻保胎药方 , 以及养身体的灵丹妙药 , 直把女子喝到上火 , 长了满额头的包 。 最后还是被傅寄秋约谈了两个时辰 , 说胎儿养太大不好生产 ,
可能会危及到孕妇的身体健康 , 他才恍然大悟停止投喂 , 耐心等待 。 就在这样心急如焚的等待中 , 终于有一天 , 稳婆在一个雨夜急匆匆赶到了容栈 , 大概在日出之际 。
婴儿哭喹声划破长空 。
“ 是幺儿吗 ? “ 女子的丈夫凄上前看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蛋 , 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 。
同一时间 , 傅寄秋也在传密音 , 声线发紧 :
“ 是曙曙吗 ?“
连星茗喉呈里哽咽了下 , 摇头说 :“ 我不知道 , 我没有见过曜曙小时候的样子 ,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都这么高了一一 “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高度 。 那边 , 女子含泪唤他 :“ 仙人 ,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 大家都说么儿是神仙转世 , 求仙人为他赐名 “
连星荫走上前 , 看着褪裹中的婴儿 。
皱巴巴的 , 好像一个红皮肤的小怪物 , 眼睛却锋亮 , 瞧着还怪可爱的 。 见他来了 , 就咬着手吃吃笑个不停 , 伸出手要抓他 。
连星荫将手递过去 。
婴儿抓住了他的食指 , 任凭女子的丈夫怎么弄 , 婴儿都没有松手 。
鬼使神差的 , 连星茗眼眶一热 , 恍惚说出了很多年 、 很多年前曾经说过的话 ,
“ 皇姐因月得名 , 儿臣因晨星得名 , 接下来便应该是金乌 …...“
女人困惑 :“ 仙人 , 您在说什么 ?“
连星荫回过神来 , 重重摇了摇头 , 眼眶通红笑道 :“ 我是说 , 若是个女孩子 , 便命名为连 、 咳 , 景普 , 若是个男孩 , 便命名为曙曜 。 分别寓意雨过天普 、 曙光乍现 ,
夫人认为如何 7“
「 这个名字妙 ! 妙极了 ! 他是个男孩 。“
女子喜笑颜开 , 抱着婴儿晁啊晃 , 喃喃 :“ 曙曜 , 你要快些长大 , 将上次没来得及看的世界仔细瞧一瞧 , 这世界很好 , 你会喜欢的 。“
一开始只打算在小村庄留一炽香时间 , 后来变成了一夜 , 再后来变成了十个月 , 再 、 再后来 …... 曙曙一日接一日地长大 , 外貌特征逐淅显露 , 连星茗认出他的同时 , 有人欢喜有人愁 。
女子生了一场大病 。
她以泪洗面 , 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 奇迹的是 , 她在小孩子的哭声中一口一口将苦药含下 , 逐渐康复了起来 。 父爱 、 母爱 , 来自于两位 “ 仙人 “ 哥哥的兄长姊妹之爱 ,
曙曙的童年应有尽有 , 曾经缺失过的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他身边 。
连星茗授琴 , 傅寄秋教剑 。
有他们这两位大成修士的悉心教导 , 再加上曜曙自己也很感兴趣 , 他踏上了仙途 , 修为一日干里 , 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 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名少年修土 , 将来成年时便能够驻颜有术 。
看着这张越来越接近记忆中的稚嫩面孔 , 连星茗心情十分复杂 , 他一方面感到熟悉 , 另一方面又有些陌生一一
曙曙什么都不记得 。
不会像从前那般 , 糯糯牵着他的衣角叫他 「 皇兄 “, 而是唤他
「 仙人哥哥 “。
会暗自神伤吗 ?
自然是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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