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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老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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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神的指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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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沈稚子有些晕,手在额头旁虚扶一把:“你不要气我,我头疼。”

靳余生赶紧扶住她,让她坐下。

她的手很软,也很凉,散发着从屋外带进来的凉气。

他微怔,忍不住多握了一会儿。

可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你让我说的。”

沈稚子气得像只河豚:“我让你说这个了吗你这个人,连道歉都道得这么没有诚意,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

为什么又骂他。

“我说的是你撒谎的事,你直到现在,还是不愿意主动告诉我,任何跟你有关的事。”她微微皱眉,桃花眼里光芒四溢,“挤一点说一点,有时候挤还挤不出来,你是一支快用完了的牙膏吗”

靳余生有些无措,舌尖抵住上颚。

怎么躲都躲不过

迟早还是会被她发现,被她戳开。

他沉默半晌,苦笑:“你想听什么”

沈稚子想了想,舔舔唇:“我们昨晚说到一半,我那个朋友的事那是真的吗”

他看着她,目光沉静:“是真的。”

带点儿破罐破摔的味道。

“你的朋友说得对。”他微微垂眼,语气平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靳家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子不,很多年前起,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从他有记忆起,靳家就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窘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前几代巨大而雄厚的财力只活在传说里,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靠着变卖地产,也撑了很多年。

“至于变卖古董字画我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了。”说是附庸风雅也好,真正喜爱也好,靳家祖上留下的书画藏品大多是孤品,昂贵而骄矜,越是洛阳纸贵,越被贵胄们喜爱。

“虽然他们喜欢,也乐得把随便一副字都炒出天价。”靳余生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意味不明,“可是事实上,他们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不是真品。”

至于是不是真品,也许不重要。他们想要的,只是那个可以用来吹嘘的名号,那个失传已久的印鉴,那个如雷贯耳的书法家的题跋。

赝品能被做得多逼真

靳余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直到他拜周有恒为师,第一堂课教他临帖,老师看来看去,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临摹,可以临得跟原作一模一样”

人的笔迹受着笔力度、墨迹深浅的影响,很难如出一辙。同样的字体,由两个人来写,哪怕用硫酸纸放在上面照着原先的轮廓描红,都不可能分毫不差。

可是他能。

他过目不忘,好像被赋予了一种奇特的天赋。见到一幅字的第一眼,就能分辨出它的纸张、笔墨、印鉴材质与湿度。

然后一点儿不差地伪造出来。

沈稚子目瞪口呆。

她很想问问,靳余生能不能伪造出大额支票。

这个技能,听起来太让人想犯罪了。

“可是,有这种技能不是很好吗”她不解,“普通人想要都得不到,你干吗这么苦大仇深。”

还一直藏着掖着。

靳余生移开视线,垂着眼沉吟半晌,好像低低笑了一声:“问题是,拿这个去赚钱呢”

同样几百几千万,可这个性价比,远比卖房子要高得多。

沈稚子眨眨眼。

“我爸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我妈没什么主见,什么都听他的。”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做这样一件,偷梁换柱的事。

“问题是”他抿唇,“我一点儿都不想。”

这是一种欺骗,又仿佛亵渎。

更早一些时候,家中老人教他遵守家规,他从小耳濡目染,听到的从来是仁义礼智、不欺暗室。可他所在做的每件事,都与认知不符。

他挣扎而矛盾。

沈稚子无辜地眨眨眼:“你可以拒绝啊,不能跟父母好好沟通吗”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他有些颓然:“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我的家庭,跟你不太一样。”

他斟酌,“在我家,长辈是绝对的权威。”

不可以忤逆。

沈稚子眼神清澈,一副不太能理解的样子。

像条乖巧的小萨摩。

他犹豫一阵,还是决定解释:“你见过竹枝吗”

“那种,春天发芽的,尖尖细细的绿色植物”他努力让形容显得贴切,“打起来不会留疤。”

韧性又不失力度,挥下来时耳边有破空声,落到皮肤上,沁出的血珠也是细细的,像连绵的雨。

“可我其实”他声音发闷,“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父母很少用戒尺,植物的用途其实更广。

比如刚刚开始学写字、总也握不好笔时,再比如做作业时不自觉地低头、背脊慢慢躬下去时。

竹枝的反应永远很及时,未必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可心理战术永远占上风。

经年累月,他沉默着,成为一头被驯服的兽。

沈稚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有点儿热。

她隔着被子,握住他的手:“我能的,能理解。”

“因为”她轻声说,“我妈妈也生在一个那样的家庭里。”

外表光鲜,背地里鸡毛蒜皮,兄弟姐妹每笔账都要算得一清二楚。辈分等级鲜明,大家长高高在上,制定一堆莫名其妙的规矩。

“小的时候有两年,我爸出国不在身边,我就跟我妈回她家住了一小段时间。”她有些心虚,挠挠头,“嗯咳,后来后来那群亲戚惹怒了我,我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

靳余生眼神十分微妙。

他在心里掂量,她的“惹怒”,究竟哪种层级。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沈稚子超级无辜,“我只是吃着饭不小心把筷子弄掉了而已他们就让我跪祠堂我的天有没有搞错二十一世纪这么封建是疯了吗我那年都十四岁了青春期少女不要面子的吗”

靳余生失笑,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背。

其实他也跪过。

但他不打算说。

“不过”他企图转移话题,“白阿姨现在很开心。”

“因为她有我爸爸呀”沈稚子快乐地嘟囔,“我爸爸很正常也很开明,他对她很好,我很喜欢我爸爸。”

“等等,我也对你很好”下一秒,她突然抬起头,画风急转,“可你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三番五次地拒绝我。”

“”

“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家族秘密。”沈稚子很严肃,“你的家像一个黑洞,吸走你所有精力,使你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听起来好苏啊,他仿佛黑道总裁文里背负血海深仇的家族弃子。

靳余生梗了一下:“不是。”

“我我有很多缺点。”他顿了顿,嗓音发哑,说得很艰难,“每多说一句话,都觉得会被人讨厌。”

所以,他宁愿把她所有的行为归结于心血来潮,甚至怜悯,都不敢认为她喜欢他。

因为连他也不喜欢他自己。

“但是,”沈稚子皱眉想了半天,无法理解,“你有什么缺点”

他明明不抽烟喝酒不闹事打架,成绩好,颜值高,人品上也没什么污点。

等等。

突然想到什么,沈稚子有些震惊,目光迟疑地向下移,移到他被被子覆盖的地方。

暗示的意味很重。

靳余生:“”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她:“我给你一个来自男人的忠告,不要一直惦记异性的这个部位。”

很危险。

沈稚子心虚地摸摸鼻子:“那,那是因为什么”

他停了停,声线涩然:“我没有桃花眼。”

“”

“不会写史诗。”

“”

“身上没有薄荷的味道。”

“”

“而且,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天赋。”他说着,神情又变得茫然,“其他人都没有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大概被诅咒过。”

沈稚子目瞪口呆,眼神从好奇,慢慢转为震惊,再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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