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深知她产生这行为的心理活动，他伸出手截下她后面要说的话，微微俯身摸向小喆的头，一向臭着个脸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年眼中流露出真切笑意：“小喆，别听你娘的，叫哥哥就好，到了宁城学堂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好好孝敬爹娘，也为大梁做些善事。”
小喆懵懂点头，这一刻，白衣少年的笑脸深刻印在了小喆单纯善良的心中。
他像是一块无瑕的白玉。
白衣少年转身向外走去，踏步出门时，他听得院里的王洁发问：“不知六公子您开在宁城的学堂叫做什么名字？”
玉如意迈出门槛的脚步微顿，他侧眸，却没回头，只答：“蚍蜉堂。”
这三字掷地有声，刘大福和王洁没读过书，不懂这名字有何含义。
紧跟玉如意身后的安泰司张副使却闻声一愣。
她所创立的蚍蜉堂吗？那，还果真是求学的最佳选择呢。
白衣少年离开刘家，他放眼望去，能看见不远处的河道周围密密麻麻站满的百姓，他们有人下水正打捞着遇难人的尸身、也有人在一旁帮忙清理着水面上漂浮的杂物……
他被这一幕刺痛，“让我们的人多带些银子来吧？安排好刘家三人后，给这里的百姓们都匀点儿粮食，这大灾蹊跷，夺走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目之所及，能帮些就帮些。”
晏枷自然明白他这话是在吩咐她，她懂事应声：“属下知道，公子放心。”
张副使对玉如意这行为颇为刮目相看，他眸子转动两圈，眼里多了些暖意。
“属下还有一事没有告诉公子。”晏枷兀自停下步子，低头拱手。
玉如意见她此模样，就猜出不是什么好事，他先皱眉，才发问：“怎么了？谁出事了？是我姐受伤了？还是那三个家伙？”
“都不是。”晏枷抿唇，抬眼与他对视，“是八清山的那蛟龙……”
“阿贺？”玉如意纳闷且带有一丝不可置信。
“八清山的蛟龙，在水患即将侵袭江河入海口的危急时刻俯冲进了洪流，用它肉身开出了三条河道疏解平息了水患，但它却因此丧生……”
玉如意眼前发黑。
想起过去那么多时日，他搞怪胆小怕人的阿贺，开玩笑地嘲笑它与泗子亓都是芝鱼宫养出来的废物，还将他们俩戏称为“逃跑怪”。
如今，他突感眼眶酸涩，尽力才压下半涌的泪水。
白衣少年负手遥望天际，咧开一抹好像快要哭了的笑，“伏浪深潭平水患！阿贺它，好样的。它是八清山最厉害的蛟龙，救了我大梁千千万万名百姓。”
他心底有道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同时说着：“阿贺，你不是废物，也，再不是逃跑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