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贪心的，有一分，便想要得到一寸。
他十足地信任她，但得不到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喜欢。
沈恒烨收回自己的手，连同他脸上的一抹柔情，都一并撤回了。
...
小厨房里，容卿音把刚刚从菜市里买来的干菌菇洗干净处理好。
裴凌筠则是把鸡的两只鸡腿和两只鸡翅剁下来，用清水又清洗了一遍。
“好了，你先出去陪着姑母他们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容卿音淡声道。
“不，我便要在这里陪你。”裴凌筠抬继续切着姜片，根本没有要走出去的打算。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况且皇上和姑母都在这里，让仆人来帮忙就好了，何须你自己亲自动手？”
看着他一身华贵的服饰，却挤在这小厨房切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一些违和。
裴凌筠目光一抬，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唇角：“我乐意，又不是什么重活。”
以前，他尤为想要逃离那种成天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的日子，后来竟也有些怀念在青山村时那些时日。
他往院中那儿瞥了一眼，放轻松了语气：“你看看院中，我也不好出去打搅。”
容卿音往外看了眼，看到院中亲昵的两人，唇边弯起的弧度不自觉地扩大，是由心而发的笑容。
“那便随你吧。”
其实她也享受这种迁就和纵容。
只是在吃午食的时候，裴月怡与沈恒烨各自吃着饭，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沈恒烨偶尔给她夹了一下菜，就没有别的交流了。
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儿。
容卿音在桌底下用脚轻轻踢了一下裴凌筠的脚，与他相觑了一眼。
裴凌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给她夹了一块鸡肉。
气氛不似先前那么融洽自在。
不过好在沈恒烨也还是没有端出严肃沉凛的架子，玥姐儿本就是大大咧咧的，自然是察觉不到气氛的异常，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倒是缓了些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午食过后，这两人便分开了，一个去了书房，一个则在院中散步消食，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容卿音看了看头顶的暖阳，便提议道：“姑母，不若我们出去走走吧？正好今日有集市，这会儿还没散呢。”
裴月怡下意识地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容卿音见她一直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温声叫了一句：“姑母？”
裴月怡回过神，只是暗自叹了一口气，“嗯，走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站在她身后的香华拧了拧眉，抿着唇沉思了一会儿，垂着头道：“娘娘，您如今有身孕，街上人来人往，若是一个不小心让人撞了一下......”
腹中的胎儿若是有个什么好歹，皇上就算再怎么仁慈宽厚，也不会饶恕他们。
经过香华这么一提醒，容卿音这才想起来，原先只想着陪她出去散散心。
“姑母，香华说得对，要不我们还是在家里好了。”
裴月怡轻笑一声，明眸善睐：“我总不能一整日都闷在家里不出去，我倒是觉得出去散散心，也好过闷在家里。”
容卿音还是觉得不稳妥，忖了忖：“可外面人很多，要是遇到一个粗心大意的莽撞之人，那当如何？不若等一两个时辰之后，街上的行人少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正巧香华瞥见玥姐儿打了个哈欠，便接着道：“娘娘，小姐也困了，不若先休息一两个时辰？”
裴月怡听着两人担心的语气，又看到玥姐儿无聊得蔫巴巴的，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也不多纠结，便是直言：“好，那便先睡个晌午觉，养足了精神再出去逛一逛。”
玥姐儿几乎是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容卿音在酝酿着睡意，裴凌筠走进房里来，坐在床边。
容卿音慢慢坐起来，往引枕上一靠，看着他问：“怎么了？”
裴凌筠摸了摸她的脸，微微叹了叹气：“皇上说想去看看运河工程进展得如何了，我得陪着皇上去，等会儿就出发。”
容卿音略微诧异了一下，“等会就走？怎么会如此着急？”
裴凌筠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便是今日午食时，你我察觉到姑母与皇上之间的气氛有异常，我想，可能是皇上与姑母闹别扭了，方才与皇上谈话时，我也察觉到皇上的情绪比先前低落了不少。”
容卿音一时语塞，想到方才姑母盯着书房沉思的样子，微顿了一下道：“所以皇上现在不想面对姑母？”
裴凌筠抿了抿唇角：“不能妄言，皇上如何打算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也无法多说什么。”
容卿音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纵然皇上在他们面前表露出一副十分随和的模样，他们也不能真的把皇上当成一个寻常姑父。
只不过她甚是疑惑，在午食之前，姑母和皇上还亲昵地靠在一起，怎的无声无息就闹起了别扭？
容卿音眉眼上挂起一抹担忧，“你说姑母和皇上不会因此生了隔阂，然后......”
人在生气之下，容易冲动做事，更何况沈恒烨是皇上，若是要放弃一个人，也就眨眼之间的事。
裴凌筠稍稍错愕，沉声道：“大概不会的。”
大概，那便是不是十分确定。
容卿音的心微微一沉，叹息：“希望不会，否则姑母会很伤心。”
好不容易才敢下定决心去相信一个人，若是到头来还是被辜负了，得伤心透了。
裴凌筠神色没有流露多少担忧，“嗯，我会找机会探一探是什么情况，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前世两人可真的是子孙满堂，白头偕老了。
“好，我这边也试着问问姑母，那你们要去几天？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容卿音欲要下床，被他制止了。
“不必，你便歇着吧，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最少也要两天。”
裴凌筠俯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甚是温柔：“我自己来收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