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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与这尘世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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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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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暗淡了神色,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你相信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艰难的事,我都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不论是你,还宁致远、王书珩或者其它人,我都不会”。

她有一丝的慌乱,随后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像是担心她不相信,重复道。

“我们都相信你,真的”叶清晨再次肯定地说。

说完这句话,她眼中莫名地充盈了泪水。他们象是同一群掉进河里的人,聂明宇和他的父母爬上了岸,而其余的人却都还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在后来,叶清晨常听到聂明宇说这句话“相信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艰难的事,我都不会抛下你们不管”。

直到那天,他转身离去时,他什么也没说,但叶清晨从他的眼睛里读到的依然是这句话。

3

叶清晨看不清大人们的心思,但他们几个孩子都变了,他们像是越离越远,却又像是越绑越紧。

林老师一家虽然一派淡然地默默挣钱还债,但宁致远从那个时候开始变的越来越内向怯懦。

他本是个简单开朗,无忧无虑的大男孩,总是跟在叶清晨和聂明宇后面嬉戏玩闹,每天都是朝气蓬勃,对大千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总是给他们说些他从书上、电视里看到的这世界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遇到有趣的事他笑的最是开怀。

林老师一家人卖房还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时,让很多人知道了林清浩所做的事情,说什么的人都有。有人说林老师守信,但更多的人对林家的人做出此等背信弃义的事瞠目。让林老师几十年的声誉扫地。玉阳是一个小县城,人与人之间熟的像背后都背着一张简历在行走,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们一家人裸露在众人面前,由人指指点点。

宁致远为自己的家人所做的事情感觉到羞愧,仿佛骗人的他自己,渐渐地羞愧感让他变的越来越沉默,对所有人的都退让,遇事不敢争,不敢抢,慢慢地越来越自卑。

让叶清晨最心疼也最恨的就是看见宁致远眼神慌乱地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

而原本开朗豁达,自律理智的聂明宇变的阴沉暴躁,喜怒不定。有一次,他看见宁致远和同学在球场上打球时发生冲突,宁致远被几个男孩推推搡搡地向后退着却不敢还手,他怒不可遏地冲上去和那几个男孩打起来,叶清晨也加入其中。

宁致远看见聂明宇和叶清晨过来,一下子来了勇气,开始和那几个男孩硬扛起来,最后加入争斗的学生越来越多,这次打架惊动了校领导。

叶清晨记得林阿姨站在操场边的树下,看着聂明宇说:“你和你的家人都没有做错什么,没有人怪你们,更没有人怪你,你不必如此自责”。

林清濯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只有身在其中的人在能明白。

聂明宇扭着脖子,眼中蒙着淡淡的水气,宁致远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而叶清晨则不知所措,他们三个的耳朵都能听懂大人的道理,但是他们的心却不跟着耳朵走,林清濯说很真心,也很有道理,但他们三个人却依然故我,因为那只是林清濯自己的想法,不是其它别人的想法,那时他们把别人的想法看的很重。

自信的人,都是自认为完美的,特别是孩子,信念单纯而执着,聂明宇如此,叶清晨也如此,他们坚硬而易碎。

4

他们都搬到的那个大杂院子里,比起原来的生活条件差了很多,这里是别人眼中的贫民区。在最初的一两年里,大家活的都很累,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压力,更多的是心里上的压力,他们成为别人眼中的另类。

大人们在默默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为生存而竭尽全力无暇他顾,反而部冲淡了心理上的伤痛。而孩子们则不一样,他们对经济上的压力没有感觉,但其它的变了,他们没有埋怨过聂明宇,但聂明宇曾是他们主心骨,现在他离他们越来越远了,他们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叶清晨和宁致远变的形影不离,他们每天一起上学、下学,意志消沉。

宁致远的畏缩懦弱让叶清晨变的越来越生气暴躁,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他,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能去找聂明宇。

聂明宇如愿买了辆摩托车,叶清晨时常和他骑车沿着碧流河向南而上,他们越走越远,他们在旷野里奔驰,在如海洋般碧绿的丘岭游弋,他们努力的想挣脱束缚,冲破内心的禁锢,在翻越崇山峻岭中感受自由自在的快乐。

那时,聂明宇总爱说的一句话:“相信我”。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也许能携手走过那片泥泞。可是那天他们从山里回来时,路过一个村庄时,因为路就沿着河边修的,他们看见一群孩子在河边玩耍,他们本来在河边的浅水相互泼水,可其中一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退向河道中间,摔倒后被水冲走,另外两个孩子去拉他时也滑向河中。她和聂明宇看见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聂明宇停下摩托车,冲到河里去救人,救上两个孩子后,在救第三个孩子时聂明宇牺牲了。多少年后,宣传他英雄事迹的报纸已经发黄,这个小城里的人们渐渐地淡忘了那个少年。可对叶清晨他们三个来说,聂明宇的死象是根刺扎在他们的心中,把他们都留在那片泥泞里。

聂重义和乔新红在聂明宇牺牲后离开玉阳,乔新红被调往省城的一所学校任教,和他们没有刻意不来往,但自那以后他们之间少有联系,他们从来没有忘记玉阳县的一切,但却走不回来。

时光流逝,慢慢地叶清晨他们适应了大杂院的生活,艰难让他们产生了患难与共的情谊。叶清晨从这里考上大学走了,宁致远也从这里上学走了,最后王书珩从这里考上了大学,

当所有的帐还清后,他们四家在同一小区同一幢楼买了挨在一起的房子,再次成为邻居。那些大人们共同从艰难中走了过来,他们解脱了,现在成了相濡以沫的亲人。

伤痕却留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宁致远只上了一个大专,毕业后回到了玉阳县,在叶清晨爸爸的饭馆前摆了一个烧烤,每天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给那些下课的孩子们递上烤翅、烤肠、鱼排。

王书珩选择了军校,要用一张更坚硬的壳隔绝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的联系。

叶清晨自从眼睁睁地看着聂明宇从自己眼前从自己的手中消失后。她就被圈在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梦魇里,外面的人和事都仿佛与她隔了一层,她的心没有办法再与别人的心碰撞在一起,她与人的那种距离感,不是她刻意的,只是她走不出去。她一直被禁锢在聂明宇死亡的梦魇里,不知所往地茫然四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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