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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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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与陆正平(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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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太突然了,以至于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的话。

一不小心,当年我一语成谶,大师姐当真要上陆正平的户口本了。

虽然到现在我也无法接受大师姐要当我养母的事实,但陆正平喜欢的话,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陆正平认爱之后,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一切如前,卢爱莲这个陆正平的正牌女友甚至不能留宿,虽然每天都过来一个桌吃饭,但吃过晚饭,二人散步回来,总是只剩下陆正平一个人。

问就是把人送回家去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是我在家里住着,耽误了他们发展感情。

偏偏学校又封校,让外地的学生在家上网课,这半年过得真是异常煎熬。

不过饭桌上大师姐宣布了一个消息,倒令我异常兴奋。

她说今年要评建盏烧制技艺省级传承人,问陆正平有没有想好候选人名单。

我当即表示要报名,大师姐却直接反对。

她说我还年轻,经验尚浅,出去参评,恐怕没有优势,不如再跟着陆正平多历练几年,巩固一下在业内的地位再去参评,或可一击即中。

我不以为然,反驳她说反正工作室内部考量也是大家拿实力说话,我若不成器,直接把我刷下就是,倘若工作室内无人比我强,那就算派别人去了,难道就能比派我去成绩好吗?

何必一开始就不给我机会?拿年纪和资历压我?

大师姐还想说点什么,陆正平开口答应了,当着大师姐的面肯定了我的成就,我感觉到大师姐很下不来台,今晚年夜饭吃完,她没让陆正平送她回家。

我虽然觉得有愧于陆正平,但这关乎我的未来,我一步也不可能让。

2021年6月30日,星期三,天气:阴

我这个本科上的,可真是随我的愿,前两年嫌弃在学校的时间太多,没空学习建盏烧制,这两年便随了心愿,如今都要毕业了,在学校四年加起来的时间不过两年半。

不过倒也没多少遗憾,唯念一起生活的室友,眼见着要各奔东西,再见面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去年跟着同学一起报考了清美的陶瓷与设计专业的研究生,其实也并不一定要去,只是封闭这几年,大学读了和没读一样,就这样毕业了离开校园,总有点不甘心,干脆再考,也算给自己多条出路。

而且听说清美有全国最好的陶瓷实验室,我烧制的建盏到了油滴之后便再不能精进,陆正平虽对我有所指点,但鹧鸪斑、曜变这种神品,烧制技艺是一方面,要想烧的出来,还需要许多运气。

我要是有那么好的运气,也不至于双亲丧生,寄人篱下,做陆正平和大师姐的电灯泡了。

不如换个环境,去清美跟着别的导师也学一学,说不定眼界拓宽了之后,反而遇到了自己的机遇。

年后成绩出来,初试和面试的成绩都还不错,如今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只等我去报道。

对了,今天工作室来了个十六岁的孩子,名叫云初。

我一看见他,就想起当年初到这里的自己,那会儿我有陆正平,凡事不需要我操心,大家对我客客气气,我有什么不懂,总有人耐心教导,让我以为工作室的氛围本就如此,立即有了归属感。

可云初的到来让我意识到自己到底沾了陆正平多少光。

云初是大梨村来一户寡妇家的孩子,母子俩相依为命十几年,今年云初参加中考,考出了全镇第一的好成绩,别说在吉水镇,就算是去南平,也能上到重点高中了。

可是重点高中的学杂费让他的寡母一夜白了头。

其实陆正平每年都会设立奖学金去资助临近村落的贫困学子,只要云初与村委讲明情况,提交申请,不用做什么,也可以顺利入学。

可云初不想食嗟来之食,申请在工作室做学徒,自食其力,就凭这一点,我就很看好他,把他带在身边,交给他一些很基础的事情做。

他真的很乖也很好学,不愧是学霸,学东西非常快,大有我当年之风,假以时日,超过我也说不定。

我带了他一天,忽然就理解了当初陆正平带着我时的感受,原来这就是传承的魅力。

饭桌上大师姐当面向我道谢,说云初本该由她来带,可她准备传承人竞选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开身带云初,亏得我还游刃有余,帮了她大忙。

我傻眼,为何在她口中,云初好像成了个累赘似的?她太小瞧云初了。

于是我回她:“师姐言重了,实际上是云初在帮我,他来了我反倒轻松不少。”

大师姐噎了一下,看向陆正平,陆正平偏头,夹了一根凤爪到我碗里,“吃菜,多吃点。”

只有沙姑直翻白眼,早早退席说要回家看小外孙。

2021年8月20日,星期五,天气:多云

最近的事实在太多,一件一件交错着来。

先是沙姑突然跟陆正平请辞,说她要回家照顾小外孙。

陆正平说她小外孙都六岁了,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前几年怎么不见她提要走?

要是因为薪水的问题,可以提出来,他加给她就是,再说还可以把外孙带过来养,这边能照顾的人也多。

沙姑不言语,只说要走,陆正平寒了心,多给她结了半年的薪水,临走前还说她要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我送沙姑出大门,逼她说出要离开的原因。

她说新太太等着要进门,她这个老不死的还不挪窝,人家如何好施展?她还叫我也小心些,以后这个家里不光有后爸,还有后妈了,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跟陆正平没大没小,让他在新太太面前没了脸面。

沙姑在陆家做了三十几年的帮佣,最会看人脸色,有些话她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心里气不过,站在门前冲着二楼大声叫嚷几句:“笑话,我楼爱浓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用不着后爸更不用着后妈,大不了也学您老人家,卷了铺盖回家去,给人家把地方腾出来就是。”

我说的是气话,陆正平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没那么容易离开他。

结果刚刚云初来找我,说大师姐有话要跟我讲,让我抽空去找她,传承赛进行到现在,几位候选人都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我虽然不担心会落败,但也半点不敢马虎,不能让人说陆正平亲自带出来的丫头只会说大话。

大师姐作为候选之一,这个时候叫我过去,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虽然不想去,可担心她又在陆正平跟前数落我的不是,陆正平虽不至于偏听偏信,但他这样的大人物,整日被困在儿女小事里论长短,实在大材小用。我只好亲自走这一趟。

小心为上,窑口交给云初看着,正好他前些日子说要给他母亲做一只盏做寿礼,想借我的窑,但他技艺不熟,几次出错重做,想要赶上装窑的进度,今晚必得熬夜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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